左青阳发疯似的赶着马车跨进东宫直奔思忧殿。
蹲在大门口的静姝看到马车奋起直追,远远的看见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蔺嬷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左大人从车上抱下来一个脏兮兮的伙计,仔细一看居然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得身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她惊呆了。
转眼间,左大人又钻进马车,抱着面色惨白的太子殿下走了下来,殿下衣衫不整。
“这……这……?”
静姝从未在东宫见这样的场面,呆呆的望着马车上的血,一动不动。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小礼子搬一张卧榻进来,还有屏风!”
“是,是……”
静姝被左青阳的吼声惊醒,立马朝前院跑了过去。
左青阳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分不清身上沾的是周墨的还是百里玉的血?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叫他不寒而栗。
“左大人!”
四喜背着两个药箱带着邵太医冲了进来。
左青阳二话没说,拽着邵太医进了思忧殿。
邵太医一眼就看到了受了伤的太子殿下,只是床边多了一个屏风和床,手脚麻利的蔺嬷嬷支起了幔帐把里面的人遮了个严实。
邵太医并未多问,手搭在太子的手腕上开始诊脉,他神情淡然的摸着脉象。
这时,从一旁的幔帐里飘出了血腥味和细微的呻吟声,剪刀划破衣裳的撕扯声,扣人心弦,他困惑的看向身后的左青阳。
“太子妃为了救太子殿下,受了很严重的箭伤。”左青阳恭恭敬敬的说。
蔺嬷嬷从幔帐里退了出来说:“准备好了,劳烦太医诊脉。”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邵太医略微惊讶的看了看他们二人,立马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幔帐前。
蔺嬷嬷坐在床边把被子盖严实了,上半身的伤口周边用轻纱遮了一层又一层,静姝掀开幔帐,立在一侧。
邵太医被触目惊心的伤口凛然一惊,他一生醉心医术,世间的疑难杂症大多经手过,只是在头一遭在一个女子身上见到这样的箭伤。
这支箭虽短,箭身却有食指粗,唯见箭尾不见箭头。
太子妃的伤处在两肩胛骨之间以下两寸,外流的血覆盖了箭伤周边的肌肤。
他提手接近伤口时,面露难色,虽然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覆上了轻纱但太子妃毕竟是千金之躯,犹豫之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的覆在伤口处,这才伸手按压。
伤口四周的肌肤变得僵硬,肌肤呈暗青色已发黑,此乃淤血堆积,脉络不通所致,太子妃面色惨白无颜色,喘息声微弱而虚幻。
拿下手帕,覆在太子妃的手腕处,切脉,脉象浮大而软,有边无中,中候独空,此乃芤脉,失血过多所致。
再切,脉象逐渐变沉,太子妃此前就受过很严重的内伤,伤及元气,这次箭伤不仅仅是雪上加霜了。
这样复杂的脉象,他倒是第一次见。
“如何?”
站在床尾的左青阳看到,邵太医紧皱的眉头,深沉的眼眸仿佛深陷困境无法自拔,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更让他的心凉了一大截。
邵太医收回帕子,扶着床边起身,退出屏风,左青阳赶忙搀了一把。
“当务之急就是把箭取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
“太子妃身子太过虚弱,拔箭会致气血严重亏空,不知道太子妃能否挺得住,倘若挺不住恐怕是……”
左青阳盯着屏风后面的幔帐:
她可是硬着头皮,在漆黑的巷子里救人的掌柜的,这点伤怎会挺不住?
往昔弱不禁风的掌柜的,而今凤凰磐涅执掌东宫,这点伤怎会挺不住?
她还是百里玉驰骋沙场牵肠挂肚的女子,她怎能挺不住?
他不自觉的扭头看向病榻上昏迷不醒的百里玉,心中更是五味陈杂,问道:
“邵太医,殿下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提到太子殿,邵太医的神情变得略微轻松了些:
“殿下不过是皮外伤,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罢了,待老夫开个方子,后半夜就能醒过来了。”
“太子妃的伤,能否拖到后半夜?”
“万万不可!”邵太医连连摆手,“短箭在太子妃的体内不宜放的太久,否则伤及五脏六腑,到时性命也岌岌可危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拔!”
邵太医迟疑片刻,忧心忡忡的说:
“拔箭之人需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拔箭时手不抖,狠稳准,倘若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箭尾,到时前半部分会留在体内,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左青阳倒吸一口凉气,论内力百里玉当得天下第一,楚颜昭次之,可他们二人都倒下了,只剩他了,这……
“左大人,你一定要救救太子妃啊!”蔺嬷嬷长跪不起哀求左青阳。
“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