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蜜喜欢闲逛，那是她感觉最舒服的一种放松方式。有时候，当她带着满腹心事上路后，看着外面的世界，她就像在翻阅一本书一样，当书里的内容读进了她的脑海后，就将那些多余的心事抛开了，因为她的脑容量就只有那么大。

她喜欢杨绛说的那句话，一切美好都在路上，所有欢愉，都会成为你一生的惊喜。

但是周蜜不知道，今天的行走并没有给她带来欢愉和惊喜，只是为她解开了一个十年前的谜，然后她在梦中看到了一些曾经忘记的过去，包括和季节擦肩而过的画面。

那天晚上她走得比平时稍远一些，她走过了江面上横亘的大桥，到了江的另一边。江水的两岸是两个世界，一边寂静，一边繁华。

她慢慢的走着，留心观察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她不知道周清是不是也曾经和他们擦肩而过。

世界很小，有些相遇你并不需要；世界很大，你费尽心力的相遇又迟迟不到。

当她走到路边一个在路灯下的生意很好的冰粉摊位时，她才感到自己又累又渴了，她想起了季节为自己买的那碗凉糕，微凉微甜，滑溜溜地顺着舌头到喉间，再到肚腹，令她至今难忘。

她看了看冰粉摊位上的东西，似乎还算干净，品种似乎也很齐全，只是所余不多，于是她不再犹豫的在冰粉摊位支起的小桌椅旁坐了下来。

“老板，请给我来碗冰粉。”

“好，要加山楂吗？”

老板刚才一直蹲在操作台底下清理自己的东西，也许她是在计算今日又赚了多少钱。

当她站起来时，周蜜看见那是一个头发略微蓬乱，穿着简朴，体型微胖的中年妇女，她头也没抬，就开始快速地操作起来，大概对于她来说，顾客是谁不重要，只要来顾客就好。

“要加山楂，不要太多。”

周蜜回答完老板的问话后，突然站起来走到老板的面前，仔细地看着老板，最后迟疑地喊道：“春红姐？”

中年女子的手顿了一下，刚刚调好的冰粉因为倾斜流了一点在她的手上，她忙拿帕子抹干，然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周蜜，她眼神复杂，嘴唇有点发白发抖地说道：“小~小蜜，原来是你！”

“春红姐，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你过得还好吗？”

“就这样吧。”宋春红的神情恢复了正常，她自嘲道，“我下岗后就干点小本生意，夏天卖冰粉，冬天卖烤串，勉强可以维持生活。”

“给，你的冰粉。”

周蜜接过宋春红递过来的冰粉，凉爽的感觉立即从碗底传遍了全身。

“谢谢！”

周蜜看着宋春红，但是宋春红只是仓促地点了点头，又躲到自己摊位后的操作台下了，这回周蜜可不认为她是在计算自己今天又赚了多少钱的事了。

周蜜莫名的感觉宋春红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躲闪自己的目光，她似乎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自己的目光很可怕吗？除非是她有事情瞒着周蜜，而与此有关的，只能是哥哥周清的事情了。

周蜜一时滋味复杂，因为当年她怀疑了很多人，独独没有怀疑她，彼时周清和她的感情很好，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即使周清出事后，她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家里人也给予了理解。

周蜜端着冰粉回到座位后边吃边想，有时候又回头看看那个隔着操作台只露出毛糙头顶的女人，这几年她似乎过得并不好，她的样貌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当年周清出事的时候，周蜜曾经找过她，希望她不要离开周清，彼时天真的周蜜已经听信了别人的谣言，以为周清真的是因为情伤而疯癫的。

现在回想起来，周蜜觉得宋春红当时一定是撒了谎。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周蜜百思不得其解。

“小蜜，我要收摊了！”

“哦，好！”周蜜回过神站起来，将目光投在宋春红的身上，轻声问道，“春红姐，我哥哥当初真的是因为失恋才疯的吗？我记得当时你们已经在商量婚事了，你还让我叫你嫂子。”

“小蜜，你别说啦！”宋春红痛苦地闭上了眼，粗糙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好半天才放下来，然后才干巴巴地说，“我当初不都告诉你了吗，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宋春红将头别开，然后开始弯腰收拾折叠椅。

周蜜失望地看着眼前提前衰老的女人，心中对她既没有恨，也没有怨，毕竟当初自己还真得喊过她“嫂子，”也的确是把她当嫂子一样亲近的。

“春红姐，我哥哥前段时间走失了，你如果看见他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会重谢！”

周蜜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寻人启事展平了递给宋春红，宋春红吃惊地看了周蜜一眼，然后抢过寻人启事急切地看了起来，她的目光在周清以前的工作照上停留了很久，那个时候的周清还是个俊秀青年，也正是和宋春红热恋时的样子。

“小蜜~”

宋春红抬起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她无措地看着周蜜，周蜜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