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呷了口茶，徐徐讲道：“也不必如此惊讶，为师修行逾千载，冲破层层桎梏，生命层级得以跃迁，入化神期后更是觉得天地缥缈，隐隐发觉宇宙中如有另外一个自己与己身呼应，一呼一吸之间，天地法则随心，这算是以仙道化神。世人皆奉我为神明，但在你们面前，也不过只是个爱说会笑的糟老头子罢了，伪神而已。”

四人相视一眼。

“然则，老夫从元婴后期耗费近二百年才炼化阴神，铸就天魂，其中何其凶险艰难。整个大陆化神期如此稀少，归其原因，大多因为关隘未破，寿元先尽，杳杳仙途，终成一场空！”

“所以，也就难免有修士妄图偷巧，阴神未尽，三魂未立，自恃聪明，强行化神，终究闹出笑话。更有甚者，修出阴神便以为入了道，甚者以阴为阳，修阴不修阳，结果堕入了鬼道，成为一方灾祸。”

“世间功法，承传万年之久，仙法一道已臻至善。然则，化神之后，已断了前路，须得闯通天路，炼神还虚，再破桎梏。”

寒冰子道：“修仙一途，艰辛无比，似无止境，闯过通天路，又当如何？”

“大概才是成就真神吧。”老祖放下茶杯，认真道，“原不该与你们说这些，恐乱了道心。但你们都已晋位元婴，有些事情，也该早些知晓。未来之路，是闭门苦修，冲击晋神之路，还是逍遥人世千百年，须你们自行抉择。”

一时间，气氛凝重。

“不过——”老头又呷起茶来，“据先师推测，通天殿的造神工程，可能正是为此而立。”

“相传上古时期，妖魔作乱，邪祟横生，人族凋敝。有天外使者来此间传法，后有人族十二祖现世，传十二道，又以无上神通，将洛央大陆与三千世界剥离，神光庇护，脱离无尽苦海，方有今日人族盛世。”

“然则，十二祖之传承辗转流传至今，只存其八，后来演化成如今的八大神圣宗门，各执一圣器，镇守一方。照理十二祖应有十二件圣器，先师推测，十二祖器聚齐，可改天换地，重构乾坤，开启一个全新的修真盛世，通天之路，兴许也就不再如此难如赤脚登天。”

慧明子道：“如今玄天法盘在南疆，如果九界渊又是一件十二祖器，如此便有了十件。”

镇南王反应过来，插嘴道：“不瞒老祖，大央帝国皇室也持有一件圣器。圣祖皇帝曾希望由我继承。但因涉及世间人皇权柄，神器更易，恐怕人间祸乱，未敢贸然接受。”

寒冰子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弄得镇南王一时间倒几分手足无措。

秦婉儿解释了一句：“这世间权柄岂有私相授受之理，况且璇儿尚在帝都为质，恐怕只是皇室为防镇南军北上的权宜之计。”

苍龙老祖哼了一声，道：“帝国式微，诸王纷立，此乃世间祸乱之根。那李氏圣祖皇帝，怕是时日无多，要为子孙寻个靠山罢了。你们若是都晋位化神还则罢了，若是止步元婴期，又无道统，平定万方折腾个一二百年，就难说是福是祸。”

老头认真地看了一眼镇南王，又道：“虽然圣门不管凡俗世界事务，但你小子若真有经天纬地之才，窃了世俗至尊之位却也无妨！”

镇南王恭敬地道：“回老祖，眼下苏国初定，尚且疲敝应对。世俗至尊之位，实不敢奢想。”

苍龙老祖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秦婉儿择机问道：“师尊，您说小儿神魂异常，却是如何与通天殿的造神工程有关？”

老头悠悠地道：“你们已知九界渊深浅，要打穿第六层，恐怕就需老夫携神器参与了。然则，往后第七层、第八层又当如何？总不能八圣门几个老头子聚齐了疯上一把吧？”

“驾驭神器，灵力层级尚且其次，神魂强大才是首要。”

“您是说，秦儿很可能在低境界时期便能驾驭神器？”秦婉儿不由一愣。

老头点点头，道：“天生神魂强大，应是神道天资的表现，若真能入神道，驾驭神器又有何难？神术一道为神律所禁，世人严禁修行，但小苏秦得通天法旨庇护，算是得了默许吧。”

“但世间传承皆为仙法，并无神法？”秦婉儿疑惑。

镇南王一听，顿时想起当日兰尊者所言，欲言又止。

寒冰子道：“要说通天殿也是矫情，既然合了此道，直接收了去神道授业便了，何必颁发通天法旨，折腾圣门一番。”

苍龙老祖呵呵一笑，说道：“不可妄议。通天法旨并非个人意志，而是代表神律，通天殿也需虔心遵奉。如今小苏秦竟是五行灵根，也算是给予我们的一番考验啊。”

秦婉儿若有所思，说道：“秦儿当年受幽影阁刺客以神魂之术所袭，脑颅被灼穿，我为他治疗时发现内有一颗豆大晶块，只是不久便化了，便没有在意。秦儿神魂非比寻常，极早开智，灵根觉醒也提早了几年，莫非与此有关？”

“竟有此事！”寒冰子眼神乍亮，和颜悦色地向秦婉儿道：“师妹，那小……苏秦颅内的晶状物是如何化解，可否细细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