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第一次离这位当世名将这般近，就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当喉咙被对方五指掐住的瞬间，李清感觉到自己脑海深处的那个念头似乎苏醒了过来。

只是尚来不及分辨，李清又浑身一震，双脚脱离了地面。

而此刻的李靖，明明已经松开了五指。

“好强大的武道真意！恐怕已经到了可以调动五行元气的地步了。”李清心中骇然。

据他所知，武夫修炼至神炼境，一身拳意强大到凝如实质，可在虚空中开辟出自己的武道天地。自成一方小天地的同时，又能调动肉身所处大天地的五行元气，是最初级的创世力量。

柳唤仙在强闯混觉神府时，就动用了武道天地，在神府上空召唤出万千陨石。

那一幕，李清永世难忘。

武夫的“武道天地”，与道家的“袖里乾坤”，佛门的“须弥世界”，是齐名的大神通。

此三者，亦是真正众妙之门，仙凡有别。

李清知道，眼前的大唐刑部尚书，恐怕已经无限接近于神炼境了！

“上次你冲撞太子，本官并未与你计较。识时务者，就该引以为戒，小心翼翼的活着。可你，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不光要说与本官听，还要说与那天下人听？”李靖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看。

杂货铺之行，才过去数日。在他看来，眼前的小小伙计，根本不该出现才是。

“回，回大人的话。草民、草民只是说了一句真话，万万担不起冲撞太子爷的罪名。大人若是不信，可亲自上天子山核实。”

“呵呵，你当我李靖傻吗？”

男人冷笑，眉头一挑，将少年摔在了地上。旋即，李清便看到，浑身是血的天宝，缓缓升空，越飞越高。

“大人？”少年脸色狂变。

李靖俯下头来看他，“我知道你体内有东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具元神。可如果你想凭此与我大唐朝廷作对，我劝你还是省些心思。”

李靖说完话的同时，天宝已经飞到了肉眼难以看清的高度。

“太子爷！”李清突然大声吼道：“既然你早就说过不娶蒙姑娘，为何不能告诉那娃娃一声？你若开了金口，给了娃娃答复，他岂能动手？”

少年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李靖更是眉头紧锁，隔空打了他一巴掌，以致其嘴角鲜血直流。

“早就说过？什么意思？”有围观之人震惊道。

“那个姓蒙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当真与大唐太子有瓜葛？”

“哼，估计是跟太微剑宗有关了。也许是太微剑宗与大唐朝廷的一笔买卖。又或许，是某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嫁进长安城，以此来掣肘大唐皇室的阳谋。总之，且看那位太子爷会怎么说吧。”有人冷笑，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此刻的李清，被那位尚书大人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周围的那些议论声已经听不见了。

鹤驾内，始终像个局外人的大唐太子，突然开口道：“我李承乾乃是东宫太子，一国之储君。既然你自称为草民，就当明白，仙凡有别。我大唐幅员万万里，天下百姓无数，难道谁来与我李承乾说话，我都得给他一个答复吗？”

太子爷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在讨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明明是在回答那个布衣少年的话，又仿佛说的是在场的每一个人。

什么叫仙凡有别？

就是世人遇见他李承乾，只有匍匐在地、磕头相迎的份。

高高在上的才是仙，匍匐于脚下的，皆为蝼蚁。

这一刻，天地间鸦雀无声。原本嘈杂的人群，无一人再敢开口。许许多多桀骜的江湖客，直到此时才突然明白，什么是言出法随。什么叫，一座王朝的气象！

年仅九岁的李承乾，若生在那草莽家，亦不过是个邻里眼中的小娃娃。然而当他生于帝王家，便成了普天之下人人都得膜拜的神明！

死寂中，李清缓缓站起身，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

旋即，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与那位尚书大人可以并肩的位置。

少年死死盯着鹤驾内的模糊身影，道：“我见过神教天官，也见过可以使出须弥世界的佛门高僧，还见过真正屹立于群山之巅的武人。所以太子爷的仙凡有别，我是明白的。草民只是想问，太子爷有没有说过，自己不愿意娶蒙姑娘为妻这样的话？太子今日，可当着天下人的面再说一次。”

鹤驾内，大唐太子沉吟片刻，反问道：“本宫何曾说过？”

李清闻言，不再言语，只是缓缓攥紧了拳头。

官道两旁，前遮后拥的人群，依旧无一人吭声。

直到天上，突然落下了一道影子。

轰隆！

早已经昏迷过去的娃娃自高天砸落，肉身冲击地面所扬起的尘土，隔着数丈远便吹散了少年的发髻。

李清猛地回过头，只见娃娃躺在一个深坑内，脑后正溢出大量鲜血。

道旁，本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