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外，洪三踮着脚尖附在陆飞耳旁道：“飞哥，你说咱们小清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真敢杀人啊？那可是当朝刑部尚书家的公子，真要死咱手里……不不不，我是说，真让小清给打死了，会不会株连九族啊？”

洪三的脸色不太好，说话的时候，腿肚子不停打着颤。

陆飞挑了下眉头，目光却紧盯着缠斗的二人不放。

青衫少年冷声反问道：“你怕了？刚刚不还说，管他是谁，就是地里的王八成的精，也不怕么？哼，他是尚书之子又如何？三品大员的儿子就能草菅人命了？换做是我，我也要动这个手。”

见陆飞语气不善，寸头青年扯了两下脸皮，赶紧缩回了脑袋。

“飞哥说的哪里话？我洪三跟随你行走江湖多年，啥时候怕过？不就是个三品官吗，天王老子来了，咱也不怵。只是……”寸头青年顿了顿，随后鬼鬼祟祟的看了眼来时的山路，小声道：“只是这天子山毕竟已是仙家地，咱是来拜师学艺的，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强盗，跟个大傻子计较什么？万一被人看了去……”

“哼，你是怕株连九族，诛到你洪三头上吧？知道什么叫九族吗？你是小清他儿子啊，还是孙子？”陆飞冷笑连连。

“嘿嘿嘿，我瞎说的，瞎说的。飞哥啊，我早就看那小子不爽了。骑只鸡就敢往天上蹿，要是给他来头猪那还得了？飞哥你放心，我这随时准备着暗器呢。小清要是打不过，咱就一起上，锤死他！”

洪三嘿嘿怪笑，使劲搓着手里的石头，都快被他磨平棱角了。陆飞没再搭理他，只是突然朝那红鼻子老者走去，神情凝重。

刚走到一半，老人便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面子是自己挣的，那孩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一鼓作气地走下去。输了也无妨，只要有这股心气在，日后便有通天坦途可以走。可倘若半途而废，即使不受一点伤，他的武夫之路，也就跟着到头了。”

“可是……”陆飞皱了皱眉，再次朝李清看去。两个少年已经打斗至远处，不知不觉间到了那悬崖边上。

人死了，还谈什么武道的高低？拳头的大小？

双方的武力显然不在同个境界，何况那李德臣还有甲胄护体，本就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比试，更别说还要分生死了。

陆飞听不进老人的言语，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红鼻子老者却依旧平静，“别看那小子是个三境武夫，可使内气伤人。实际上，他的聚气境，是有人替他拔苗助长偷来的，贻害无穷。眼下看着勇猛，但越到后头，越是无路可走。真正的武夫，一招一式、一掌一拳之中，皆有血汗。有些东西得到的太容易，失去的便会越快。你看着好了，十招之内，必见分晓。”

老人很是自信，说到这便没了下文。陆飞将信将疑，又看了一眼田酒儿。姑娘正紧紧握着宝剑，慢慢走向那悬崖边，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架势。

顺着姑娘的目光望去，悬崖边上的两人打得有来有往，根本不像是快要分出胜负的样子。李清动作要比李德臣敏捷，招式也更杂乱一些。但李德臣仰仗于护身甲胄，几乎不必闪躲，只管出拳。

这便是身外之物的好处了，看似束缚，可在关键时候能保命，就如同比对手高出一境来。

李德臣硬扛了李清一拳，自己则一脚踢出，将那泥腿子踢飞到了两丈开外。

看着自己的对手浑身带血，鼻青脸肿的模样，李德臣是发自肺腑的兴奋。

“哈哈哈哈，你手段用尽，辛辛苦苦吊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又如何？蝼蚁就是蝼蚁，不会因为打过几天拳，练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变成真龙的。小子，我本不想杀你，是你自己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一心求死的啊！”

银甲少年的嗤笑声，响彻群山，回荡在峰峦叠嶂之间。

李清擦掉嘴边的血迹，慢慢站起身。短短不到半刻钟，他的身上已有四根肋骨断裂，左臂几乎没有任何知觉。体内经脉的损伤，更是不知多达几处。

这一战，是他李清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跟一位武夫交手，十分狼狈。

可少年依然眼神凶狠，半步不退！

“没错，一只蝼蚁，不会因为练过几天拳，就能变成真龙。但是，一头自以为是的蠢猪，也不会因为能在天上飞，就让人误以为是真龙。李德臣李公子，你觉得，自己是猪呢，还是蝼蚁呢？”

“你说什么？”

银甲少年大怒，气得整张脸都在扭曲。只见他放下背负的双手，如野牛般冲向那泥腿子。速度前所未有之快，从远处看，身形几乎被他拉成了一道影子。

砰！

两个少年各出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各自的拳头上。李德臣本以为，自己这一拳，足可将那泥腿子瞬间击飞。然而下一秒，这位尚书之子的脸上却冒出豆大的冷汗。紧接着，一股剧痛传遍全身，撕扯着体内的筋骨皮肉。

疼，锥心刺骨的疼！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自己的右臂如棉花一般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