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何方宵小，胆敢挡我玄甲军的去路，找死！”

马背之上坐着一人，全身甲胄蔽体，同样呈炫黑之色。脸上覆有面罩，威严如恶鬼。

李清从未见过这种打扮，愣神片刻后，还是鼓足勇气挡在了一人一马的前头。

此时，陆飞与洪三也闻声赶了出来。青衫少年郎的腰间，甚至还绑着来不及脱下的围裙。

陆飞先是跑去查看了胖子的情况，见呼吸尚在，不禁松了口气。让洪三背胖子回屋后，脸色铁青的少年转过身，死死盯着马背上的那人看。

“哼，小子，你的眼神里有杀气。怎么，要给那个胖子报仇？你有这个本事么？”

自称为玄甲军的高大男子从马背上俯下身，回望着陆飞的目光，啧啧称奇。男人整张脸都隐藏于面罩之下，显得尤为神秘。陆飞壮着胆气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人，除了那一身厚重的玄甲外，男人的左右两侧分别悬挂着一把弯刀和一口陌刀。背后藏有弩箭，看制式，应该是大唐朝廷工部所铸。

死死攥着双拳许久，陆飞突然侧过身，让开了道路，“小清回来，让大人先行。”

李清闻言脸色骤变道：“什么？陆大哥，九斤他……”

“我说了，请你让开，别挡大人的道。”

陆飞语气阴冷，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可怕。孩子浑身一颤，低下脑袋，既没说话，也没动弹。还是去而复返的洪三上前拉他，才将他拽回了院子里。

“哈哈哈，孺子可教，便不必死了。小子，多说一句。两刻钟后，我玄甲军大帅会路过此处。尔等最好紧闭门窗，莫惊扰了帅爷大驾。否则，天塌地陷，万劫不复。”

一声狂笑，男人驭马飞驰而去，在宝峰湖畔扬起了漫天尘土。

陆飞作揖恭送，直至那一人一马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重新挺直了腰板。

回身看，院子里的少年低着脑袋，死死握紧双拳，浑身都在发抖。那显然不是恐惧造成的，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陆飞叹了口气，对洪三道：“赶快下山去镇上，记住，一定要请百草堂最好的大夫过来。”

洪三“哦”了声，急急忙忙便要出门。只是还未踏出院子，就听见李清大吼道“我去”，随后也不等二人回话，自顾跑下山了。

“飞哥，小清只去过镇上一次，让他找大夫，会不会有些……”洪三忧心忡忡。

陆飞看着少年消失于山路的尽头，眉头微蹙道：“算了，就让他去吧。两刻钟后，那玄甲军大帅若真的经过此处，小清不在，我反而更放心。”

青衫少年说到这，又微微叹了口气，开始往屋里走。洪三同样脸色难看，跟上前道：“大名鼎鼎的玄甲军，怎么会来宝峰湖？如果我没记错，那位大帅，是叫翟长孙吧？”

陆飞闻言却是默不作声，直至走到胖子的床边，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陆飞突然狠狠地拿拳头砸着地板。此时再看，少年郎的眼眸，已经有些湿润了。

“老三啊，你说这世道，真的有在变好吗？明明是他们撞伤了九斤，可咱……可咱却还要装出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如此卑贱，如此苟且！跟那养在笼子里的猪狗有什么分别？”少年咬牙切齿，凝视着窗外的天幕。

洪三认识陆飞已经有很多年了，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穷开心。如此颓然的光景，还是头一次瞧见。

看着床上时不时咳出血来的胖子，洪三鼻子一酸，也跟着瘫坐了下来。

“这天下只是从姓杨的变成了姓李的，没人会在意咱的死活。飞哥，咱不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去混帮派的吗？村里的人背后总说我洪三游手好闲，是个没本事的饭桶。可他们自己呢？被人骂了，被人打了，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如果这就是他们眼里的好日子，那我洪三，宁愿永远做个市井无赖。”

“是啊，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我陆飞，也一样！”

青衫少年扒掉了身上的围裙，用力地拧成一团。他的力气大极了，洪三甚至能听见布条被一块块撕碎的声音。

窗外鸟叫虫鸣，偌大的宝峰湖波澜不惊，这一日的天气原本是极好的。

洪三沉默许久，又忍不住问道：“那玄甲军大帅不待在皇帝身边，来我们这做什么？难道这些个杀人无数的大将军，也拜佛？”

“山上的那座庙虽然有些名气，但也仅限于我们澧州境内。大名鼎鼎的翟长孙，当世名将，不会大张旗鼓去拜一尊庙里的泥塑的。他此来，定有别的打算。”

陆飞站起身，再次查看秦九斤的伤势。人依旧昏迷着，好的是没再继续吐血了。兄弟二人尝试着给秦九斤喂水，但怎么也灌不进去，便只好继续守着，等大夫上山。

颠簸的山道上，有个身穿灰布衣，踏草鞋的消瘦少年，正顶着烈日埋头狂奔。少年的速度很快，十几个呼吸便能跑出半里地。虽然脚下只有一双并不合脚的草鞋，可身形轻巧，几乎脚不沾地。

就在那少年即将跑到山脚下时，山路的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