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惊颤过后，老皇帝立即智商回笼。

他开始用对付敌人的目光打量面前这个女人说得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因为少年时的种种原因使得这位凶残薄情的皇帝确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药，宠爱张仙人也是因为他给他炼仙丹，然而吃了十年，张仙人的仙丹只能让他无病无灾，却不能让他停止老去。

五年前他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中缠绵病榻半月，醒来后终于记起来登基前那段被恩师亲自洗去的记忆。

一个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记忆。

宣珣和萧成蔺年少时拜师天下第一玄门山水观为徒，是山水观掌教的内门弟子，从小宣珣的课业总是比不过萧成蔺，所以一直视他为眼中钉，为人城府极深，彼时他只是个生母卑微的十七皇子，于皇位可以说是豪无可能。

但他后来的野心告诉世人，能不能当皇帝和出身高不高贵，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了山水观传承千年的观中宝物是长生不老药还是他偶然偷听到的，只有成为掌教的人才会知道的秘密。

宣珣没有成为掌教，但是他知道了，成为皇帝后他就带兵抄了这个绵延千年的天下第一观，却没有找到师父和恨之入骨的师兄，直到西灵来犯，宣珣才知道从小到大都比他厉害的大师兄是一个弹丸小国的王子。

山水观灭亡那天，天盛新帝和西灵新帝各自带兵打了一仗，没人知道这一仗打起来的理由，只有两个君主心中清楚。

后来，打着打着他的好师傅终于现身，他亲眼看着那垂垂老矣的老妪在他们面前变成妙龄少女，少女师傅指尖一点，一道白光闪过，如利刃瞬间在宣珣脑海中剐蹭着，巨大的痛苦让他当场昏迷，等天盛士兵找到自家君王的时候，他已然不省人事。

西灵撤兵，山水灭绝于世，宣珣在醒来后彻底忘记这段往事，直到四十年后大病初愈记忆回笼。

当萧明镜看到那封信之后，她很快就想到了她的师父——西灵大祭司，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给她讲过一个狼崽子忘恩负义的故事。

一直以来，萧明镜的师父是个很神秘的老婆婆，她老的不能再老了，却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精神抖擞，她还在襁褓就被师父要去做亲传弟子，国破后，萧明镜才明白少时她师父话中的深意。

宣珣这个狗贼，你既然要长生不老，给你便是。

萧明镜静静地等着老皇帝再度发问，这宣珣性格多疑，一时间自然不可能信她贸然服下，但也做不到完全不信。

他问道：“你的长生不老药是哪里来的？”

萧明镜答：“年少时，我逃难到一仙山，这山很大很大，山顶经年飘着白雾，我那是还小只想找东西吃，在山上遇到一个饿得快死的姑娘。

我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野兔子肉分给她一半，她吃饱了之后突然对我笑，随后变成一个嘴角有一颗大痣的老婆婆，然后又从老婆婆变成一个漂亮的仙女。

那仙女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里面有泉水流动，她说我是个好人，送我一个东西，我说送我什么呢，她给了我这个瓶子。

我不想要，说：我要这么漂亮的瓶子有什么用？我只想吃饱，你能让我这辈子都有吃不完的肉吗？

那仙女说，这个东西能让你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我想了想，还是问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可以不用饿肚子不用被贵人打骂吗？

那仙女很和蔼，说这瓶子里的东西，能让我把天下所有欺负过我的贵人都打死，当然，只除了一个人我不能打。

于是我收下了，我追着仙女离去的脚步问她这瓶子里是什么，仙女答——是长生不老药。”

故事讲完，宣珣目光震颤，她看宣珣那激动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她那把一身本领全数传给她的师父，西灵大祭司，就是当初的山水观掌教，也是她父王和宣珣的师父。

父王还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过一星半点，因为自她出身被抱到太极殿，西灵大祭司就没有涉足前朝，皇帝也从不踏入太极殿，西灵是个拥有许多秘密的古老民族，这是她小时候，师父常常对她说的话。

她那巫术出神入化的师父，最经典的标志就是嘴角一颗大痣，仿若一个长相喜感的媒婆，然而她的长相喜感，性格却一点都不喜，整日里板着一张脸，却有一颗造福苍生的心。

宣珣听到这里已然全信萧明镜的话，“把东西呈上来！”

萧明镜依言呈上，琉璃瓶被皇帝珍而重之的握在手上，他这双手握过大刀掌过玉玺，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双手颤抖，生怕拿不稳它。

皇帝拔开瓶塞，只能看到小瓶口里面是白白的液体，他复又问道，“在你的故事里，仙女好像没有告诉你这长生不老药该怎么用。”

萧明镜退下答道：“是的，仙女走了，我在仙山上靠仙女留下的秘籍修炼，山中无日月，我只需饮仙露就可以温饱。

直到月前仙女再度入梦，说我要下山去，这座山很快就会消失，于是我下山了，山下生活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