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宣纸水墨画在我们开门之后就起了变化，可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正常的氧化湿化作用，没有在意，此时经龙兄提醒，只见那画上原本的荷花和金鱼全都不见了，浸水的墨汁在宣纸上不停地润开，竟自然变化成一条惟妙惟肖的黑色大龙，龙首触须飞舞，龙尾翩然摆动，看起来直如活物。

“又是龙？”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很是纳罕，只知道古代曾传说有一幅《牡丹亭》，此画暗含天机，遇热可以变化图案，可谓鬼斧天工.

此时竟然亲眼被我看见相仿的一幅神作，其神妙之处实在难以言表，恕我没法形容。

大家看此一幕，尽皆呆住，表情既是惊奇又是恐惧，从我们入河以来，已经遇到两次与龙相关的事情，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没人能说的清了。

我一步踏上大铁箱，站在龙兄身边，轻轻地把那幅画摘了下来，可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我转过头，问龙兄是不是放屁了？

笑笑和玉伽立即一脸嫌弃瞪了他一眼。

龙兄臊红了脸，捶了我一下，骂道：“这几天光吃香蕉苹果大鸭梨了，正儿八经的饭菜一口都没碰，就算放屁那也该是水果味的，还能熏着你咋的？”

“看你这一身五花肉，早就该戒饭了，多吃点果子清清肠胃刮刮油挺好。”

我把画纸贴在鼻尖闻了闻，一阵腐尸的恶臭差点把我顶晕过去，我心道太奇怪了，这味道怎么会不发散开来，单单凑近才能嗅到？

我把画递给他们，让他们都闻了闻。

龙兄扇着鼻子道：“靠，这什么东西啊？咱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不过也知道一般的墨汁都有臭味，但这个，也太他妈臭了，该不会是用大粪磨的吧？”

笑笑闻言差点吐了，给龙兄好顿臭骂。

我道：“就你这也点文化也好意思说话？你闻得那些都是劣质墨水，因为里面的胶质变质了才有臭味，好的墨汁是非常香的，里面的用料也很考究，川岛芳子大门大户的，按理说不会买假冒产品的啊。

这墨汁的味道很古怪，我确定里面应该是加了尸油。”

画刚好传到了小二黑手里，他听到‘尸油’后一阵惊悚，立即扔还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接好，又打量几眼，总感觉这幅图配上味道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龙兄一把抢了过去，插在背包的侧袋里，说：“管它尸油还是豆油的，反正能卖个好价钱。”

左右是无主之物，便由着他收走，谁也没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了收成，龙兄忽然心情大好，有意撩拨四眼儿，他说反正这艘船会自动带我们去目的地，现在这小方敬三也就没了价值，不如……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眼儿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这一路上他本就压力很大，竟受欺负了，此时更是快吓得哭了出来，连连摆手，指着龙兄脚下的铁皮箱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儿。

我们不明深意，可却见卓先生立时就瞪起了眼睛，两人对话一番后，卓先生说：“他说这艘船上还有东西，让我们千万别杀他，如果船舱见血就会引来灾难。”

龙兄看了看脚下，立即蹦了下来，呸了一声拎起四眼儿的领子，骂道：“你个王八羔子，老子就是吓唬吓唬你，我说你怎么一进屋就蹲在门口不敢动弹呢，没想到还真留了一手哈，赶快老实交代，否则信不信我活剐了你！”

我让他别激动，你说啥他又听不懂，总跟着瞎使什么劲儿。

卓先生道：“他说箱子里面供奉着鬼子母神。”

“鬼子母神是啥？”

“当年他爷爷小方十八郎跟随川岛芳子一起深入丛林，而这个铁箱子就是小方十八郎亲手放置的，鬼子母神是日本人的叫法，在中国，她叫九子鬼母。”

卓先生一步步走到铁箱子旁，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九子鬼母我倒是听过，那是佛教里护法二十诸天之一，也被称为欢喜母，关于她的传说亦正亦邪，在佛经里有过大篇幅的介绍。

相传古代王舍城有佛出世，举行庆会，五百人在赴会途中遇到了一个怀孕的女子，于是这个女子便与那些人同行，岂料中途竟然流产，而那五百个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尽皆弃她而去，这女子也流产而亡，在死前她立下毒誓，说来世要投生王舍城，食尽城里的婴孩儿。

后来，毒誓成真，她投生在王舍城后生下了五百个儿女，夜夜捕捉城里的小儿喂养。佛祖释迦摩尼闻听此事后，趁她外出的时候，偷偷藏匿了她的一个女儿，她回来后遍寻不得，只好求助佛祖，后者劝他将心比心地想想，说你有五百个孩子，少了一个就这么哀伤，别人只有一个孩子，你还把他们抢走吃掉，那些孩子的母亲会怎样难过呢？

从那以后，鬼母忏悔，顿悟前非不再作恶，这才成为护法诸天之一。

可我从未听说过有人供奉九子鬼母，就连寺庙里，她的神像也很是稀少，这样一个成佛前食人的鬼怪，该如何供奉？

卓先生站在那个硕大的铁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