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装作很吃惊、很好奇、很有兴趣的样子，瞪着眼睛看着柳公公，其实心里早就波澜不惊，这种吃人血馒头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柳公公一个太监也干着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咱家早在五年前就搭上了这条线，各地军阀、管制都在做这个事情，咱家为什么做不得？既然做了，咱家也就下了这海，定期为他们输送童工，他们每半年给咱们结算一次酬银。只是这东银都公司是洋人制下的公司，他让你守着什么契约精神，他自己却从不遵守约定，总是出尔反尔，每一个结算期都会向后延期一月，让我们额外补交一个月的童工，这不春季结算的买卖做着做着就成了秋季结算，如果我们不交了这一个月，半年的酬银就算折了，可谓是因小失大啊。”

柳公公说完，一脸无奈，像他这样一个在地方上呼风唤雨的人，竟然也对洋人的强词夺理无可奈何。阿九听此也见怪不怪了，毕竟王五一就是留洋回来的，多少也被其惊人的‘双标’逻辑感到恶心，他用拳头击打了一下柳公的软塌。

“这洋人可真是狡诈至极、可恶至极。”

“谁说不是呢？但是更可恶的还在后面呢。这个月过去了，东银都公司就不再要童工了，他们改收成年人了，说什么童工寿命不长，干活不麻利。这成年人诱骗起来可不简单，我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抓人， 所以干爹找你来是想告诉你，这个月底不管死的活的，再送几个过去，把这差事交了，把这大半年的酬银拿到手中，我们就舍了这劳什子的买卖。你只需打点好那些收人的看护，死的也是可以上船的，毕竟海运路途甚远，难免有人经受不住这长途的颠簸和气候的转换，所以南洋公司即便看到死人也不会追究。至于输送成年人，咱家老了，就没那个本事了，请老歇脚了，如果你有这本事，想做这生意，咱家也自然不会反对。但是切记和洋毛子做生意要谨慎，只能谈得失，不能论感情，若能做一天，决不做一年，他们不讲信用，变数太多，你要留着心。”

柳公公本意就是想结束这吃人的生意，他也料想阿九不会接这费力不讨好的活，但还没等柳公公说完，这输送成人劳工的事情，阿九早已计上心头，有了几分眉目，至于打点看守，输送尸体充数这些活计，阿九自然也无师自通。

阿九和柳公公又闲聊了几句就请好出了门。王里欧和阿三都已经死了，拿着尸体去滥竽充数倒是可以，但沙子多了自然磨眼睛，眼下总得找一两个活人才可以，去哪找活人一时间让阿九犯了难。

出了宅院的阿九并没有回自己的私宅，而是直奔长康村而来。他首先要做的是将阿三的尸体偷出来，藏在五进院里的冰窖中，这样便可以防止尸体腐烂，毕竟再过几天就到月底了。

偷阿三的尸体对阿九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他用一些破旧的衣服包裹成一个和阿三体型差不多的布包，趁夜里人们熟睡的时候，把停放在村中央的阿三尸体替换出来，然后把尸体藏在出村口不远处的小路上，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的下了山，抬着阿三的尸体直奔五进大院后门。

把阿三和王里欧的尸体安放好之后，阿九又和没事人一样，穿梭于两地之间。就在阿九一筹莫展的时候，村长董其武的老来子董思谷突然敲了阿九的门。

“九哥哥，你在吗？”

外面的天还有些许微亮，月亮也悄悄的探出了头。

“谁啊？是思谷吗？”阿九听出来是思谷的声音。

“是我，九哥哥，我是思谷，我来找你说说话。”思谷的声音并不大，有意压着调门。

“好的，九哥哥这就给你开门。怎么了，思谷？”

阿九打开门，思谷正背对着门坐着，一脸无辜的看着阿九。

“九哥哥，我可以进去说话吗？这几天，村子里老有人往家里扔石头和粪便，我有点害怕。”

思谷说话的声音变得委屈。

因为村子里出了这样的怪事，接二连三的出人命，大家都在责怪村长董其武，不仅认为他摒弃了古方奶奶的文化，丢弃了传统，还引狼入室，才使村子遭到了报应。说三道四的人不少，也有一些脾气大的、心眼小的也就动起来歪脑筋，时不时的往他家丢一些石块、粪便进去，以示抗议，这杂物会被窗户和床帐挡下来，但思谷年幼，哪里经见过这些事情，时间一久 ，心里自觉害怕。

“没事儿，思谷。不用担心，这几天大家都生着闷气呢，过几天就好了。”

阿九把思谷拉进屋里坐了下来，思谷的情绪有所缓和。

“也许没那么快，我听大壮哥哥说，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对父亲有了看法，都希望把父亲换掉，还想着怎么把我爹赶出村子。”

思谷难受了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会？不会的，村子本来就是古方奶奶的祖先一手建起来的，而咱爹又是古方奶奶的亲孙子，他们想赶咱爹出去？没这个道理啊，或许是咱爹有些做法做的不好，那也不至于赶走啊？”

阿九摸着思谷的脑袋，安慰着他，思谷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