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想向城外的汉人解释，可距离在那放着，他的声音对方根本不可能听的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些汉人死在大明的火炮之下，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直到此时，他才清楚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

城外的那些汉人奴隶并没有停下太久，便被后面的鞑子士兵再一次逼着前行。

稍有迟疑，便是被一枪捅死的下场！

方山的眼眶逐渐通红，他想不通，这些汉人为何不敢反抗！

明明数倍于驱赶他们的鞑子，明知前行也是死路一条，为何就不敢回过头去，抢夺鞑子的兵刃奋力一搏？

“轰........”

又是一轮炮击，炮弹在空中划过弧线，再一次落入人群之中。

血雾四溅，那画面是方山做梦都未想到过的惨状。

“方千户休要同情他们！”

突然，吴襄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而且还毫无愧疚的安慰起了他。

“这些汉人，一部分是真的被俘虏后的汉民，但其中大多数都是被编入了汉八旗的叛徒！”

“还有，看没看到那些戴着帽子的家伙？”

“那些人，必是鞑子无疑！”

“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刻意戴了帽子，却不想想，都被俘为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帽子戴！”

方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何尝没看出来？

只是，这依旧难以让他释怀。

都说慈不掌兵，看来，自己这辈子是没有掌兵的的天赋了吧？

城外的那些人冲的很快，四门火炮虽然一直都没有停下，可红夷大炮毕竟还只是前装滑膛炮。

装药、装弹、压实、点火、清理炮膛。

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少说也要三分钟。

而城外的那些人在生死的威胁下，跑完两千米的距离，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四门红夷大炮，在这个时间内，最多也只能打出16发炮弹！

16发炮弹，对于数千人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很快，冲在最前方的人已经距离城墙不足五百米，已经进入了虎蹲炮的射击距离。

“轰！”

就在方山不远处，一门虎蹲炮骤然开火。

虎蹲炮打出去的是铅弹，上百枚的铅弹一窝蜂的射出去，瞬间便能打倒一大片人。

但与此同时，鞑子一方的红夷大炮也在这些炮灰们的冲击下，已经推到了合适的位置！

“轰！轰！轰！”

二十几门火炮，一同开火，那些弹丸呼啸着，朝城头砸来。

“砰！”

一枚弹丸砸在城墙上，瞬间便将那城砖砸的碎片四溅。

城头上的士兵被碎片扫到，当即便捂着伤处惨叫起来。

更有甚者，竟是被当场砸没了半边脑袋！

“砰！”

又一枚弹丸落下，方山亲眼看着他不远处的一名锦衣卫被炮弹当胸穿过，整个人就像气球似的，刹那间变的四分五裂！

连声惨叫都未能发出，就这么死了！

方山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之前只是远远的看，那种冲击远不能和眼前的这一幕相比。

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让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空白一片！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他像个木偶，转头看向别处。

战争的惨裂，前世只能在书上看，在影视作品上看，如今身临其景，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文字所能表述出来的，不及万一！

演泽出来的画面，更是缺乏真实！

“啊！”

突然间，他如不受控制一般，双手抱着脑袋，将整个身子藏在城垛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恩公、恩公你怎么了！”

木戴吉见状瞬间冲了过来，扳住方山的肩膀摇晃着问道。

刘一刀也围了上来，伸手搭上了方山的脉门。

片刻之后，他不禁唏嘘道：“大人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惊了心神！”

木戴吉慌了：“那怎么办！这可时候可不敢走神啊！”

刘一刀也是无奈：“怎么办？我特么怎么知道怎么办！”

“明明是龙王在世，却还能被这样的小场面惊到，这不合理啊！”

“小心！”

他话音刚落，脸色就瞬间大变，一把将木戴吉和方山推开，拔出腰刀向着城垛外劈去。

那城垛上，赫然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一个敌人！

这一刀极快，刚上来的那名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削掉了半边脑袋。

好巧不巧的，那半边脑袋，就落在方山脚下！

残缺的天灵盖，白花花的脑浆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