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岗亭外面的那个人身形高大,戴黑色头带,微卷的黑色中长发半扎着,明眸皓齿,鼻梁挺拔。是个陌生的面孔,气质也不常见。
他正隔着窗户和里面的人聊着什么,似乎是很开心的话题。笑起来的时候酒窝很深,一下就将那张轮廓锐利的脸显得不那么冷峻了。
他穿着米色柔绒短毛衣,配卡其色休闲裤和纯白色板鞋。虽然不是浅色大衣和黑皮鞋,气质上看起来也比昨天年轻很多,但林宴确定,他就是在斑马线上与他迎面而过的那个人。
林宴站在窗前默默观察着他。
他许久没动静,引起了房子濯的注意。
房子濯走过来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情况,于是问他:“老大,看啥呢,是找到新目标了吗?”
林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在看院子里那根旗杆,能承重多少。”
房子濯走过来,房子濯走过去。
林宴收起凉薄的眼神继续观察。
不知道那个人和张大爷聊了些什么,嘴就一直没停过。陈驰开着车出去的时候,他还跟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结束了话题。那人转身离开,张大爷还从窗户伸头出来,又和他说了几句。
林宴暗自感叹,这样殷勤的态度抬杠精从没对自己有过。
那个人朝着张大爷挥了挥手,磁性而明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下次再聊。”
他转过来继续往里面走,似乎感应到了林宴的目光,忽然在院子里站定,抬头看了过来。
一瞬间目光相接,林宴的表情有片刻空白。
楼下的人朝他笑了一下,林宴勾了勾唇,以示回应。
他点了下头,迈步往主楼那边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被建筑挡住,林宴收才回表情。
他抓了把脑袋,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危机感,却又被一股烦躁趁虚而入。
心情一烦躁了,嘴里就想来点尼古丁。林宴习惯性地掏了掏衣兜,然后掏到了一堆昨晚上买的棒棒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决定戒烟了。于是随便捡一根,剥开糖衣送进了嘴里。
林宴拉个窗帘,然后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站上了十多分钟。由于这个行为太过反常,喻青禾也走了过来,问他:“你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在这儿站半天。”
林宴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个人这么吸引他的目光,而且如此关注一个男人,这实在太解释不清,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在想,市局来过这么多案子,会不会破坏这儿的风水。”
一听就知道是在瞎编,但喻青禾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公安局都是这样的,案子多不多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棒棒糖的甜味飘散在面前的空气中,喻青禾对林宴伸出手:“我也要一个。”
林宴抓了一把摊在手里,慷慨道:“挑吧。”
喻青禾挑了一个和他那个一样的橘子味。
她一边拆糖纸,一边问他:“你关心风水干嘛?”
林宴回:“要是我的财运没了可就坏了。”
喻青禾舔了舔棒棒糖,悠悠然道:“对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何必杞人忧天呢?”
林宴转过目光,幽怨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房子濯大仇得报,笑得前仰后合。
“哟,啥事儿这么开心呀?”是办公室的何姐。
她抱着几个精致的纸盒过来了。
房子濯还没收得回笑意,乐呵呵地答:“我们在说老大的财运。”
何姐也乐呵呵地进来插了进来:“难道是徐婶儿没把院子扫干净,让你踩着狗食了?”
林宴的目光更加哀怨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儿吗何姐?”
“哦,你们的新同事过来了。”何姐把纸盒放在门口的桌子上,说道。
她问林宴:“刘局让我给安排一个工位,我看你们这儿挺空的,就排在这个办公室行不?”
房子濯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问:“新同事?是那个顾问吗?”
“啊对,就是一个顾问。”何姐点头道。
“听说跟小喻一样,是个海归。”何姐拍了拍喻青禾队的肩膀,打趣道:“这下好了,四舍五入也算我出过国了。”
房子濯忽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膝盖,有模有样地说:“何姐,我风湿犯了。”
何姐以为他说真的,一脸紧张地跑过去看情况,担心地问他:“房宝,咋了这是?”
房子濯淡定抬头,说:“你潮到我了。”
办公室一姐竟然落入了比她小半倍的小破孩儿的圈套,何姐嗔笑着拍了他一掌,“去你的,都没个正经。”
“都?”林宴眉毛一抬,这下轮到他表演了。只见他捂着心口,神情哀伤:“他一个人的罪孽,为什么要带上我们?”
何姐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又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