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赵大人到——”

门子十分谨慎，虽然眼前的这位公子如今已经不在朝，但他是前侍郎大人，又得皇上看重，私下里京中全是这位的传说，叫一声大人怎么也不会错。

几人抬头，见一人徐徐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弱气的苍白，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看来说一直在府中养病不是假的。”

“这身子骨看起来确实该养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难得露面的人身上，有不知情而对养病一说持怀疑的人们低声议论着。

虽是病弱，可那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颓靡之气，面带病容却不掩其清俊，双目明澈，步履缓慢而坚定沉稳。

“挺拔清隽，风姿月影，难怪当年名满京都，女子求嫁无数。”场中一位朝中旧臣低声感慨。

苏衡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和话语，他此刻心中唯有怅然。

灵堂内棺柩中躺着的是前太子太傅王纬，不算废帝那朝，也是三朝元老，先帝托孤的大臣之一，为朝廷操劳一生，劳苦功高。

苏衡知他身怀经世之才，许多理念都先进不少，为吴国拔除旧弊、推行改革、充实国库、富国强兵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同在太子身边，他们二人时常见面，每次畅谈完毕都觉意犹未尽相见恨晚。

王大人对苏衡来说亦师亦友，是忘年交。

老友离去，怎么也要来送一送的。

接过王府大公子递过来的香烛，苏衡深深一揖，心中默默祝愿亡灵一路走好。

其实悲伤并不多，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王大人高龄病逝，离世时儿孙满堂，荣耀加身，一生算得上十分圆满。

只是止不住想要叹口气。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略微扫了一眼，在场的大半是新人。谁也挡不住时间的洪流，要不了多久，如今仅剩的旧臣也将一一离去。

新旧交替就是这样不可避免，令人无奈。

然而，就连这样的无奈对有的人来说也是奢侈的。

秦恪不仅要抵抗时间，他还要抵抗剧情。

一想到秦恪会在不久的将来横死战场，苏衡就骤然觉得胸口堵了一块大石。

他设想了一下，如果此刻躺在那里的人是秦恪……

“咳咳咳！咳咳咳……”

不要，不可以！

剧情太残忍了！

秦恪有什么错？！

那孩子明明知恩图报、心怀百姓、嫉恶如仇、天生将才，不可多得。

难道就因为他的野心？

可他有实力啊，为什么不能有野心？

苏衡想起原著里秦恪落败的原因：寒冬腊月，大雨天里一个惊雷将城墙劈塌了一段，主角带着大军轻而易举就破了城。

寒冬腊月的惊雷，呵……

当时秦恪带着大军在城墙上连续守了两天两夜，眼看着天降大雨，陈军有撤退的苗头，谁能想到一个雷下来，所有的人的命运就这么定下来。

这一段写出来，作者被骂得很惨，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在作话发表情跪求原谅，解释说因为男主和反派的设定都太牛，他一人当俩、双拳互搏了这么多字实在想不出怎样让反派落败，就直接来个简单粗暴的，然后顶锅盖逃跑。

苏衡当时看的时候只是觉得剧情结束得太突兀，是个大bug，心中替秦恪惋惜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是如今，他已经不能单纯把秦恪当成书里的纸片人看了。

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

“大人，大人，您怎么样？我带您回去。”

一直跟着苏衡的小厮见他咳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就要把他背起来飞奔回府吃药治疗。

苏衡一手拦住他，待咳完喘了口气道：“我没事。”

还没到走不成路的地步，苏衡想，这里这么多人，被人背着有点太丢人了。

王大人的儿子和管家上前询问情况，请他去房间休息。

苏衡拒绝了，“今日贵府繁忙，我这身体就不在这儿添麻烦了。”

这是要走的意思。王公子只得道：“我让管家送您回去。”他生怕苏衡又拒绝，快速又道，“您不顾病体前来与家父道别，府上照顾不周实在惭愧，请务必让我们将您安然无恙地送回去，如此才能放心。”

话说到这里，苏衡点头应了。

几人走到院中，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箭矢破空之声，接着就是几声惨叫。

一人大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