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和不解。

皇上为什么给赵晏下旨，怎么偏偏是这节骨眼上？难道知道了他在这次事件中暗地里的动作？可是这也不值得皇帝亲自盯上一个将军的幕僚啊。

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深思，总归去了就知道了。

前堂，一个大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等在大厅正中。为首的人面白唇红，见了梁蒿脸上带起几分笑意，“梁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

梁蒿：“哈哈，刘公公，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刘公公：“托皇上的福，咱家一切都好。这位就是赵晏赵先生？”

苏衡温和一笑：“见过公公。”

刘公公：“咱家在宫中就听过公子的风采，如今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能受皇上器重。多余的话也不必说，赵公子先听旨吧。”

将军府一众人跪下，刘公公展开圣旨，细声细气中气十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府赵晏才思敏锐、品行忠良，可堪大用，擢任此次北征军军师，随军北上。钦此。”

苏衡：“……草民接旨。”

刘公公：“皇上器重大人，您这自称也该改口啦。若您此去能襄助邓将军旗开得胜，归来必定前途无量。咱家在这里先提前恭喜。”

这位御前伺候的公公一脸慈和，笑得眼睛弯起，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说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自己眼前当真坦途一条，一片光明。

可是，能混到他这个位置，肚子里的心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出的话绝对有所保留。

就像这次，他明知道皇帝这一次封赵晏其实是一次试探——皇帝不放心赵晏，听闻他与陈国前太子情谊深厚，怕他心中还有旧主，若他真有异心，又在秦恪这么个将军身边，对吴国绝对是个不小的威胁—。

如果他在这一战中一心为吴国谋划，即便没有大功，有秦恪的庇护也不会受责；可是若有一丝异动，就是有去无回。

刘公公拿不准他对吴国到底是忠还是不忠，但看在秦恪这么受皇帝看重的份上，与他府上的人交好绝对比交恶强，最后结果出来前还是多说漂亮话的好。

他走之前又贴心地提醒：“明日就要启程，辰时便有人来接，大人今日就好好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吧。”

回到房间，苏衡看一眼地上的炭盆。出去接旨前，梁蒿从他手中抽出所有的纸张扔进炭盆，火苗一下蹿上来，将所有的名字烧成黑洞。他们出门时，炭堆里只余下一些白色的边边角角。而现在，那里连一点纸张的残余都找不到了，只有和碳屑融为一体的灰烬。

小五还是叫了老大夫来。苏衡的脸色太糟了，走路也打晃，他深深觉得不看大夫不行。

老大夫把了脉，气得不行：“忧思过重，气急攻心。你这身体好不容易好起来，还没有多久，怎么三天两头就要糟践上一回！正常人都扛不住，更别说你这虚的。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年，”老大夫两手啪得一拍，“你人准没了！”

苏衡被他这单口相声一样的画风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笑！这可不是吓你。从今往后，你哪儿也不准去，什么也别想，就安安静静养病吧。”老大夫还不知道苏衡要随军出发的事。

小五嘴快：“公子明天就要离京了，随军出征，哪里能静养啊。”

老大夫瞪大眼睛看着苏衡，满眼写着‘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能蹦跶’。

苏衡指了指一旁的圣旨，无奈道：“皇命难违。”

这下老大夫也说不出什么，只叹了一口气，“那我去给你包几包药，你带上喝吧。”

苏衡两眼微弯：“好，麻烦您了。”

老大夫把脉的时候，苏衡心里紧张，即使眼睛都累得快睁不开也一直强撑着，努力坐直。现在老大夫一走，他精神一松，立刻觉得脖子变成了面条，都要支不起头了。于是用手撑着头，短暂地闭目养神。

小五看着他这样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要不公子去找大将军吧，让他跟皇上求情，收回成命。您这样，身体肯定受不了的。”

他也还不知道秦恪的事。他觉得大将军一定心疼公子，不愿让他受苦，而且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苏衡睁开眼，笑着轻轻摇头：“圣旨下了哪里会收回。”

而且，就算可以，他也没法向秦恪开口。

梁蒿送走刘公公后就出门了。苏衡一直在等他回来，他有东西要交给他。可一直等到晚上，梁蒿都没有回府。

最近梁蒿一直很忙，苏衡想，也许明天他走之前，梁蒿都不会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来接苏衡的人就到了。临走前，苏衡交给小五一个小木盒和一个布包，叮嘱道：“等梁先生回来，你把这个盒子交给他，告诉他里面的东西能帮到将军。”

“这个布包，等将军生辰时，交给他。另外，替我说一句‘生辰快乐’。”

秦恪的生辰就在几天后，他那时应该可以出来。今天从刘公公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