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爸爸，我想死。”

他听到这句话以后嗓子里只有哽咽，眼角泛红，神色激动。

“爸爸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你只要再坚持一下，你……”

他，一个大男人，哭了。

“……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

他知道，他该加速完成任务了，那天夜晚他静静地拥抱着儿子，生怕他有轻生的念头。

那晚，他一宿没合眼，果然小孩就是小孩，就算是再痛苦的话，也会在第二天忘记。

好像……儿子真的抛弃了轻生的念头。

但是如果儿子没有抛弃呢？他不可能时刻都看着儿子，如果有一天他没能看住儿子。

是不是？

这人，就没了。

他知道，他应该快一点了。

他播种的速度变得更快，变得更加频繁，只要眷顾能达到指定的数量。

那个人，那个西装革履，一看就很有钱的人，他会救儿子。

他说：“主人他会实现你的梦想，救你的儿子。”

成虹问：“主人是谁？”

他回答：“你现在还不配知道。”

成虹知道，主人有强大的能力，只要他把目光稍稍注视到他儿子的身上，一定能救他。

只不过他太过于频繁了，以至于周围认识的人也开始动手。

这之后，他就被盯上了。

打开一楼破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手揣进兜里摸了摸里面的汽车人玩具。

这个玩具儿子已经期盼很久了，只不过因为一直都没有多余的钱，所以就一直搪塞儿子，今天，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成虹稍微驻足停留了一下，然后走上楼梯。

楼梯道的垃圾袋随意地乱扔在地上，墙上的涂鸦写着奇怪的字、画着一些少儿不宜的人体部位、贴着很多开锁的广告。

这感觉，就好像生怕你记得带钥匙一样。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终于走上了三楼。

左拐，是一条很长的走道，兼顾阳台的作用，这是唯一连接住户的通道。

走过通道，数第三个门。

掏出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

门后的家，依旧很温暖，微弱的暖色调灯光，就如同冬天里燃烧的柴火，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听见了菜刀砍在案板的声音，看见了儿子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动漫。

“爸爸，晚上好。”

他扭头看了门外的天色，天一片漆黑，原来已经晚上了吗？

“小军，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他关切地问儿子。

几天前，成虹发现儿子想绝食，儿子说他不想当个累赘，当一个只知道吃饭连走路都难的废物。

儿子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掀开淡薄的背心，露出强撑着鼓起的肚皮。

自豪地对他说：“吃了，吃了很多。”

成虹看着儿子瘦骨嶙峋的胸膛和拼命鼓起的肚皮，心中一阵酸楚。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他冲过去，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为了不让儿子看见爸爸哭泣起来窝囊的一面。

“看，小军，我给你带了一个好东西。”

他从兜里拿出汽车人玩具，想要给儿子一个惊喜，毕竟这曾经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玩具。

他伸手就要递给儿子。

可是儿子没有接过玩具，只是茫然地看着，麻木地看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这个玩具应该很贵吧。”儿子说道，声音显得有些凄惨，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曾经的快乐，也不知道在哪一刻从儿子的身边偷偷溜走了。

儿子，长大了……

“不贵，你拿着。”他抓过儿子瘦小得如同鸡爪的手，想要摊开他紧握的拳头。

儿子的拳头，握得好紧。

好像拼尽了全力，只不过小孩的力气怎么会比得过大人，儿子被强行打开拳头，手上，被强行放上玩具。

儿子茫然地拿着玩具，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他就好像在说：“手上的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菜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憔悴的中年妇女从狭窄的厨房，走到狭窄的客厅。

“虹，你今天回来的好早，这个时间不是应该还在公司吗？”妻子问道，别在腰间的白围裙已经脏得发黑。

沉默，长久的沉默。

妻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虹低着的头勉强抬起来，但还是不敢看妻子，他愧疚地说道：

“我被辞退了。”

如同晴天霹雳，妻子站着的身体有些倾斜，成虹下意识就要站起来扶起妻子，但是妻子下一刻稳住了身体。

她笑道，笑容有些凄惨，有些僵硬，“没事，再找一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