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城市后，头顶的乌云渐渐稀薄消失，路面的沼泽也变得越来越浅，不像城市中那么泥泞。

马小飞爬到车顶，仰视许久不见的皎洁明月，沐浴着七月凉爽的夜风。

嘈杂的人群不像白天那样吵闹，默默的跟随着车队，走累了就找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吃一口黑漆漆的干粮。

没有干粮吃的就眼巴巴的看着别人，然后大口的喝一口冷水，像是这样也能填饱肚子。

稀薄的沼泽中不时也会爬出一两只丧尸，很快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撕的粉碎，然后抢夺起丧尸遗落下的武器，以及腐烂脑袋中的白色晶体。

抢到白色晶体的人会谨慎又快速的跑向前方的车队，这不起眼的白色晶体可以和觉醒者们交换一口吃的，遇到大方的觉醒者，甚至能得到半根香肠，或者一整块面包。

但是抢到的生锈武器是没人要的，只能自己用来防身，在末日中也算是给自己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

马小飞看着手中刚从难民处换来的三枚魔晶，晶体内黑色杂质不断的沉浮。

他不知道其他的火系觉醒者是否可以像他一样净化这些杂质，需要尽快找一名火系觉醒者测试一下。

这时。

车队再次停了下来，他见前方来了一队工作人员，是给觉醒者家属发放食物的，于是又翻身进入了车厢。

晚餐是每人一块冷硬的白面馒头，加上几片榨菜。

车尾的褴褛老人，双手接过工作人员发的馒头后，像是几天没吃饭的流浪狗，伸着脖子把馒头胡乱的塞进嘴中。

或许是因为塞的太快了，又可能是他根本没有嚼的原因，老头被馒头卡住了喉咙。

他趴在车尾的栏杆上剧烈的咳嗽着，脖子伸的更长了，脸涨的通红，总算将卡住的馒头咳了出去。

沾满老头唾液的馒头被咳出去，掉在了卡车下面，上面还沾着一些血丝，老头把嗓子都被咳破了。

卡车下面饥饿的人群嗡的一声围了上来，激烈的抢夺掉在地上的馒头。

动作最快的幸运儿，拿着沾满老头唾液血丝的馒头，擦都不擦上面沾着的泥土，连忙塞进嘴中，像是害怕塞慢了，就会被别人抢走。

没有抢到的人咒骂着坐了回去，口中不断的骂着抢到馒头的那个人，骂他不嫌脏，骂他不嫌丢人。

衣衫褴褛的老头总算缓过劲来，他看着车下抢夺他食物的难民，癫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乞丐，哈哈，你们都是乞丐……”

说罢，跑到马小飞面前，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吃的馒头，忙问道：

“你吃不吃，你吃不吃，你吃不吃，不吃就给我，不吃就给我。”

马小飞见他语气急促，一句话能重复好几遍，以为他是饿坏了，就将馒头递给了他。

老头眼睛一亮，伸出双手接过馒头，连声说：

“谢谢，谢谢，谢谢。”

然后快步的回到车尾，把馒头放在脚下，用力的踩扁了，然后又吐了口唾沫在上，使劲的抹匀，呼喝一声，将馒头丢下卡车。

看着车下再次哄抢馒头的人群，老头伸手指着他们，又癫狂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是乞丐，你们都是乞丐，你们只配吃脏东西。”

笑着，笑着，老人就哭了起来，浑浊的眼泪流淌在满是沟壑的脸上，他啜泣着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他也曾经阔过，有母亲，有老婆孩子，拆迁还分了两套房，大几百万的资产。

后来因为赌博输光了积蓄，输光了房子，老婆带着儿子跑了，他母亲也被气的心脏病发作，走了。

好好的家只最后剩下他自己，还有一屁股小贷。

他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开始住桥洞，捡垃圾吃，催贷的人见他这样也不找他了。

他就这样一直活了十五年。

直到后来，他在垃圾桶中看到了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娃娃。

小娃娃是个女孩，他给娃娃取名叫丫丫，有名字也得有姓氏呀。

可是他想了很久很久，也没想起自己姓什么。

老头仰起脸，笑骂道：“可去他姥姥的吧，想不起来就不要姓了。”

丫丫慢慢长大了，今年十四岁，一场泥雨后，她觉醒了。

“爷爷。”

老头话音未落，一个小女孩就顺着车顶翻进了车厢，丝毫不在乎的坐在了脏兮兮的老头怀中。

女孩又瘦又小，却穿着成年男人的肥大白衬衫，好似是一根竹竿，脏兮兮的小脸像贫血一样透惨白，零碎的短发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微微发黄。

见到马小飞看着她，笑嘻嘻的说：

“大叔，你看傻了啦。”

马小飞冲她笑了笑，把手伸进胸口，从红莲空间中拿出一块糖，向女孩递去，然后说道：

“你就是丫丫呀。”

“我才不吃糖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