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铺。

衣着华丽的姑娘们把铺子正门堵得水泄不通，我只好悄悄绕道后门进去，在铺子后院，见到了上报信卷最拖拉的下属——燕支。

院内，她一身水色素裳，随意扎起长发，没戴任何发饰，高高挽起的长袖，露出如玉藕般的手臂。她正在把一筐筐的东西往屋里收，神情焦急，面容稍显憔悴，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过来了。

“燕支。”我摘下帷帽，站在长廊下轻轻喊她一声。

可不知是吹来的风掩盖了我的声音，还是她满脑子都是其他的事情，没有听到。

于是我向前走了几步，又唤了几声燕支。

她这才放下手里的活看向我。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干涸了本就皱巴巴的唇，她舔了舔唇润一润，半跪着行礼，“属下燕支，见过阁主。”

“起来吧。”我说着，风又吹得大了些，身上工整的衣裳都被风扬起来了，我还吃到了自己的头发。

燕支被沙子弥了眼睛，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看了一眼她刚刚放东西的屋子，走进去躲躲风。

她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但神情紧张，双手也不自觉的攥着腰带把玩起来。

我看着她的小动作，笑笑说道，“别紧张，我只是有事来相思城一趟，顺便到这里看一看燕支铺。”

“正门挤得水泄不通，看来生意做得不错。”

燕支听着，把头埋的更低了，像师傅画的鸵鸟一样，她小声道，“阁主……属下无能，不能及时上报信卷。”

我看着屋里的东西，都是一些胭脂水粉，脑中隐隐有了点想法，面上不动声色，嘴里说着宽慰她的话，“燕支铺生意这么好，你一个人分身乏术，这并不能怪你。”

燕支瞄了我一眼，握紧双手扑通一声跪下，鼓起勇气说出了憋在心底好久的话，“阁主，属下想一直做胭脂，和重绛一起。”

我轻轻一叹，意料之中的事情。从去年秋天开始，我就注意到燕支和重绛这一对了，只是这俩人，一个是负责上报信卷兼打理燕支铺的，一个是负责管理燕支铺账目的，怎么看都像是八竿子打不着，却偏偏走到了一起。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不能干涉她的选择，但有些事情，得和她讲清楚，“一旦离开，你就不能再踏入情报网的门了，并且你不能向任何人泄露任何消息，包括你曾在情报网一事，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属下想清楚了。”燕支几乎没有思考，直接肯定的回答我，“属下想和重绛在一起。”

我垂眸点了点头，有点无奈。燕支这个年纪，也是时候成亲了，只不过……重绛是丞相手下做事的人，燕支跟了重绛，就相当于为丞相效力。燕支铺估计也就是成了丞相的了。

丞相的话……和陛下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我寻思，陛下看到燕支离开的文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别跪着了，过几天等文书批下来，你就自由了。”

燕支缓缓抬头，有一点不敢相信，但很快眼底便满是喜色。

我让她不要高兴的太早，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相思城近半月发生的事情，你还没有整理好给我。”

“东西在书房，只是属下一直没得空送给阁主。”燕支说着，匆匆到隔壁拿来几卷信卷。

我一一打开瞧了瞧，大大小小的事都写上了，就连郁攸中的什么毒也写的很清楚，可惜郁攸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线索，这些信卷可以放着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