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首的军医心中异常悲痛。
前些时日,焦急的站在他面前,满眼期盼的看着他的人是完颜宗望,他艰难的将完颜昌得了破伤风的急症告知了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明亮的双眸,瞬时便暗淡了下去。
那个场景,一直纠缠在他的脑海里。
而今日,他又要对完颜宗翰说出更令人难过的消息。
可眼前完颜宗翰那张着急关切的脸,不停地和脑海中完颜宗望的脸庞重合在一起,他又如何能忍心说得出口,犹豫半晌之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几名军医从帅帐内沉默的走了出去,只留下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等一行人,在原地安静的坐着。
短短半月,金国两个位居高位的人。
一个副帅完颜昌得了破伤风,眼下还在昏迷之中,生死全看造化;
现在又多了一个时立爱,情况更糟,气急攻心,五脏俱是受了极大的内伤,一时半会恐怕也是醒不过来,即便是醒过来,到底还能活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昌寿,昌寿,只因为多看了一眼宋人的皇帝,怕是便不能再昌寿了。
两个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别说是金国士兵了,即便是刚刚来到此处的完颜宗翰,此刻也有些落寞和消沉。
虽然死伤在战场上本就是司空见惯的景象,但完颜宗翰对时立爱一直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因此心中委实有些难过。
好在,时立爱被气伤的消息,被封锁的很好,所以大部分金国士兵,还只当是下午完颜宗翰元帅带着时立爱去汴京城外打探消息了。
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
经过了长久的令人不安的寂静之后,完颜宗翰忽然起身走到完颜宗望面前,他盯着完颜宗望看了一会,语气不善的问道。
“这狗皇帝,嘴上功夫一直这么厉害?”
完颜宗望眉头一蹙,完颜宗翰的语气,让他非常不舒服。
“粘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怀疑我提早就知道这赵家皇帝能说会道,却故意不告诉你,好让昌寿吃瘪?”
“哼,你一向介怀太祖把昌寿赏给我,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完颜宗望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往大帐外走去。
“随你怎么想吧,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
“你!”
完颜希尹赶忙过来拉住完颜宗翰,示意他不要再说。
完颜宗望落寞的走到营帐门口,却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帐中的众人。
“我今日已经让刘彦宗盘过粮草,如果省着点吃,我军的粮草大约可以撑上三个月,届时天气转暖,我们是必定要打道回府了。你若是再故意与我找茬,不如我们现在便回云中,也省的让那宋人看笑话。”
说罢,完颜宗望便径直走出了营帐。
如今日这般一直对自己保持着攻击性的完颜宗翰,让完颜宗望心中十分不悦。
之前二人虽说不合,但在大战的时候,从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如今自己遭了难,势力的天平有所倾斜,这完颜宗翰的野心,就有些压不住了。
这对他们的战略部署很不利。
如果两个人之间不能同仇敌忾的话,倒不如趁着兵强马壮、粮草丰盛,早些安稳回去。
也好过在这里内斗,顾小而失大。
“粘罕,斡离不说的有些道理,你也该冷静一下了,今日这下马威,你已经给的足够多了。”
在完颜宗望走出营帐许久之后,完颜希尹将完颜宗翰按坐在椅子上。
他也罕见的有些恼火,在来之前,完颜宗翰便说过,要给完颜宗望一些下马威才行,可今日最终却是这个结果。
完颜希尹又如何不知,完颜宗翰之所以答应时立爱的请求,其实也是为了打压完颜宗望,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时立爱也给搭出去了。
营帐内的火炉持续烧个不停,不时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完颜宗翰安静的注视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良久之后轻声开口说道。
“明日和斡离不商议一下,势必要在一月内,火速拿下汴京城,你们回去休息吧。”
完颜希尹几人相互对看了一眼,而后鱼贯走出了营帐。
待几人都走出去之后,完颜宗翰闭上眼睛,想到了下午那个城墙上的红色身影,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玩味和残忍的笑容。
“这宋廷皇帝,有点意思!”
靖康元年二月初十,小雪。
好不容易晴朗了十几天的汴京城,从寅时就开始慢慢的飘起了小雪。
刚刚解冻没两天的开封护城河,又有了要结冰的迹象。
卯时初的时候,漆黑的夜幕下,一名金军士兵,顶着风雪,手臂里紧紧夹着一卷淡黄色的纸卷,在泥泞的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却又快速的行走着。
虽说此时的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