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眼含泪花,模糊的看去,发现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左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右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怯懦却坚定地说道。
张叔夜心有所感。
也大声呼喊起来。
“我们一定能赢。”
短短六个字,经过二十名皇城司士兵再次传过去,人群很快也跟着一起呼喊起来。
激昂的声音,慢慢的将痛哭声盖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呐喊起来。
张叔夜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从高处走下来。
今夜,他被大宋的士兵感动,被大宋的百姓感动。
随后,张叔夜和陈规二人,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下,一路朝着皇城内走去,在那里,还有官家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二人。
往日早就应该已经熄灭了灯火的垂拱殿,此时却被烛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自从宋金两国开战之后,赵钦都是只在睿思殿或者文德殿内宣见一些亲信大臣,已经许久未曾如今日这般在垂拱殿中召见群臣了。
“官家,叔夜相公和陈编判过了宣德门了。”
赵钦端坐在龙椅上,身着一身朱砂红色的朝服。
殿下站着文武百官。
听到朱拱之的声音,赵钦缓缓站起身来,面向殿内群臣。
“诸位,随朕一同前去接叔夜相公和陈编判。”
说完,赵钦径直穿过大殿中央的过道,徐步走到了殿外。
在赵钦站定后,何栗引着百官从垂拱殿内鱼贯而出。
只是百官刚在垂拱殿门口站好,却一个个面露奇异之色,还互相小声讨论着些什么。
赵钦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官员们好似是在议论什么砍头之类的话语,而后他又听到了童贯二字,赵钦余光一撇,看到那几名讨论的官员,边说着话,还边用手指着一个地方。
赵钦循着他们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这才忽然想起,当日他刚登大宝之时,就是在此处,砍掉了徽宗皇帝最大的宠臣,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童贯的脑袋。
想到这,他又转头看向在殿外站着,一直保持着警惕的蒋宣,那日若不是他当机立断,自己可真的要出糗了。
赵钦看着寒风中的蒋宣,双手紧紧握着刀柄,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站在台阶上,今夜汴京城这么热闹,蒋宣必定也是要比往日累上许多。
战争一旦开始,每个人都把自己提到了最紧张的状态。
就在这时,两个步伐轻快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很快便出现在了台阶下方。
“臣张叔夜。”
“臣陈规。”
“参见陛下。”
二人同时躬身拜道。
赵钦快速走下台阶,右手搀扶住张叔夜沾满血水的衣袍,左手搀扶住陈规沾满雪水的衣袍。
“二位卿免礼。”
张叔夜抬起头,感动说道。
“臣何德何能,让官家亲自到殿外迎接。”
陈规也是略有哽咽,附声喝道。
这一路以来,他们感受到了太多太多的善意和尊重,没想到,连官家都带着百官,亲自在垂拱殿外迎接。
赵钦声音温和有力。
“二位卿退敌有功,保我汴京数百万百姓安危,朕如何不能来,若不是城外百姓夹道,朕还想去宣德门迎二位卿呢。”
张叔夜和陈规闻言再拜,有官家的这些话,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值得。
赵钦抬住二人手臂。
“此处风大雪急,随朕进殿内说话。”
说完,拉着二人进了殿内。
众臣又忙掸了掸身上的雪花,重新跟到了殿内。
何栗望了望张叔夜浑身被鲜血染红的盔甲,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此刻的他,对张叔夜没有嫉妒,唯有深深地敬佩。
殿内的温暖和光亮,与外面的寒冷和漆黑,形成了极大地反差。
大臣们有的在搓着手,有的在揉着耳朵,虽说刚才在殿外站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每个人都冻得够呛。
这样一来,大家更是佩服张叔夜顶着风雪在城墙上已经战斗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赵钦坐在御案之后,稍微等了片刻没有开口。
他要让张叔夜和陈规歇一会,喝上几口热茶。
此时的张叔夜和陈规,就在殿内坐着,虽然他们有些惶恐,可是赵钦却不许二人起身,这份赐座的恩宠,他二人值得。
如此过了半晌,见二人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
赵钦方才开口。
“今夜,辛苦二位卿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二人十分感动。
张叔夜回道。
“臣不辛苦,是官家布置的好,再加上李尚书城墙防务做的滴水不漏,臣不过是出了些苦力罢了。”
张叔夜永远都是和光同尘,众人同乐。
陈规满脸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