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的身影一滞,面前这中年男子对他的肯定,自然是令他惊喜万分。
不过岳飞却摇了摇头。
“非是某不愿跟随先生,只是某已经有军职在身。”
“哦?你是谁的部下?”
“河北诸路都统制,大名知府宗泽宗元帅。”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喜。
“你是宗元帅的部下?如此甚好。”
“先生也认得宗元帅?”
“当然认得,便是宗元帅传陛下诏旨,令我来这真定府中抵御金军。”
岳飞一愣。
“也是宗元帅派某前来的,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我姓刘单名一个韐字。”
岳飞立刻深鞠一躬。
“原来您便是刘副帅。岳飞见过刘副帅,宗元帅便是让某来真定府中寻您,归在您的帐下。”
刘韐哈哈大笑起来。
“甚好、甚好。走,跟我回府中一叙。”
说罢,又转身看向地上的那几个流民。
“将这几人也都带回府中,问下他们是从何处而来,是否还有更多他们这样的人。”
“是。”
几名壮汉躬身应道,随即将地上几人都抬了起来。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真定府衙内,几名壮汉领着那四个流民去了别处审问,岳飞则跟着刘韐到了大厅之中。
“鹏举,你此番前来,宗元帅可有何交代?”
二人刚刚坐定,刘韐便关切问道。
他在来真定府之前,是河北、河东宣府参谋官,任职在荆南。
一月前,河北诸路都统制宗泽忽然找到他,将一封诏旨交予了他。
刘韐这才知道,官家已经封自己为河北、河东宣府副使,同知真定府。
在接完圣旨后,宗泽却又秘密的给刘韐交代了几句话。
言官家口谕,让岳飞前往真定,协助刘韐防守真定,归刘韐帐下所管。
说完,宗泽表情还颇有些耐人寻味的告诉刘韐。
“官家说,要让岳飞多上战场,要重用。”
所以刘韐才会问岳飞,在他来之前,宗元帅是否有什么交代。
岳飞低头沉思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
“宗元帅只说让我大小事宜,皆听从刘副帅调遣,莫要贪生怕死,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刘韐微微的点了点头。
前面两句倒是没什么,但是这最后一句“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含义可就很多了。
不过即便是没有陛下的交代,刘韐也自会重用岳飞。
刚才在街市上的一幕,令他对眼前这个身材魁梧、英俊矫健的岳飞特别有好感,而且不知为何,刘韐只一面就觉得岳飞绝非常人。
两人正在闲聊间,刚刚去审问那几个流民的一名壮汉,却进到厅中来,在刘韐耳边轻语了几句。
岳飞知道定是有重要之事,自己在此处,刘韐多有不方便,于是便欲起身告辞。
“鹏举你先坐,不急着走。”
刘韐却又拦下了岳飞。
岳飞依言又坐了回去,反正他现在也没事,在哪待着都一样。
过了一会,那名壮汉便离开了。
岳飞看刘韐的脸色不甚好看,且眉头紧锁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于是轻声问道。
“刘副帅,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刘韐沉默半晌后,抬起头来。
“我记得鹏举你是相州人?”
岳飞一愣,不知刘韐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
“不错,刘副帅,鹏举乃是相州汤阴人士。”
刘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稍倾后,刘韐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岳飞站起身来。
“刘副帅,可是相州出了什么事情?”
刘韐看着岳飞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刚才那几个流民便是从相州过来的。据那几人所说,现在有一股从北方逃回来号称‘拥众数千’的兵匪,窜扰于相州,攻掠县镇,弄得相州一带民不聊生。”
岳飞面色一沉,冷静说道。
“相州官府怎的不管?”
刘韐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他本来还担心岳飞听闻家乡有难,会急恼起来,没想到岳飞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状态,这在年轻人之中,可并不多见。
“相州官军倒是组织了几次进攻,却都被打得大败而回。”
岳飞沉思片刻后,走到刘韐身边,躬身说道。
“相州是末将的家乡,今日家乡横罹兵祸,末将义不容辞。望副帅批准,末将愿领兵前往,剿灭兵匪。”
刘韐站起身来,轻轻扶住岳飞的肩膀。
“此事我自当应允,只是眼下金国大军不知何时会杀到真定府外,城中兵马也并不充足,鹏举你此去,大约需要带多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