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昏沉压抑的云雾缓缓退去，地上滚滚而走的浓烟亦是慢慢消散，好似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虎妖凡狄倒在血泊当中，下半身被莫辰惊世一枪轰烂，肝肠和脾肺裸露在外，鲜血淋漓，看样子已是命不久矣。

莫辰收起长枪，走到虎妖的身边，慢慢坐了下来，他取出装满酒的葫芦藤，仰头痛饮了一番后，清澈的酒水从他咽喉处，缓缓流下，流到了身上后，又洒落一地。

酒水在莫辰身上的伤口流淌而过，传来一阵刺痛，莫辰猛地一激灵，但他还是觉得酣畅至极，内心的喜悦兴奋之情完全压过自身伤势带来疼痛感，实在是快哉。

莫辰将葫芦藤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了一根香烟，用残留在地上的火焰点燃，他猛地吸了一口后，吐出白烟，冉冉升起，抬起头一脸享受的神色，望着天上缓缓的飞雪，雪势好像减弱了，不像之前那么猛烈了。

旁边的虎妖不知是被呛到，还是伤势严重的原因，声音沙哑地说道：“年轻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很是潇洒啊。”

莫辰一手拿着香烟，吞云吐雾，轻声笑道：“事后一根烟，胜过活神仙，活了这么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虎妖被逗笑了，但是他一笑身上的伤口就好似要裂开一般，痛得他龇牙咧嘴，过了一会儿后，他说道：“给我来一根。”

“你还有抽这个？”莫辰一脸诧异。

虎妖凡狄轻声笑道：“我好歹也在你们人族里呆过，之前境界不够，不能化为半人形，所以一直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后来能变成半人行后便尝试过，只是吸上一口就如身陷神界，飘飘欲仙，从此对它便爱不释手，在这上面不得不说一句你们人族还是很有想法的，竟能创造出如此美妙之物。”

看着命不久矣的虎妖，莫辰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点上了根。

虎妖凡狄用仅剩的一只手捏着香烟，手臂颤颤巍巍，浅浅地吸了一口，朝天空吐出一道白烟。

莫辰看着他，笑道：“怎么着，这水放得是不是要了你小命。”

虎妖微微一笑，只是说了一句，“弱肉强食，我不后悔。”

莫辰凝视着虎妖平静的脸庞，他知道虎妖凡狄指的不单单是放水这一件事，还有蚕食自己徒弟狼妖千林的事情，甚至还有进犯人族领地的事情，他都不后悔。

莫辰冷哼一声，说道：“死性不改。”

寒风猎猎，呜咽而鸣，增添了一丝苍凉之意。

虎妖缓缓开口说道：“世道已是如此，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的。”

莫辰抽着烟，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所以我很向往灵气复苏的地球，没有了我们这些修士，人间就是另一幅和谐景象。”

虎妖冷笑一声，说道：“得了吧，且不说在那段岁月里我们妖族就真只是你们人族眼中的食物，随意杀戮，单论你们人族自身，那些原本弱势的群体就得感谢天地变换，让人能够修行，多了一条翻身的路，不然的话，权利与世间的资源永远只掌握在那一小撮人的手里，而这小撮人对大多数人都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利，那些被欺凌的弱势的群体想要伸冤，却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有伸冤的路都被那些掌握着权利与资源的上位者牢牢抓在手里，他们若还有一丝良知或心情不错的话，或许会给弱势者一些补偿，若是遇到心肠坏的，那便会往死里整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再坏一点的，甚至还会牵连上你一整个家庭。”

“所以现在想来，你还觉得灵气复苏是坏事吗，只要勤勉修行，曾经弱势者终有一天也能成为上位者，将那些欺凌过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虎妖轻声说道。

莫辰吞云吐雾一番，望着天空，声音低沉地说道：“或许吧，但我还是认为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找到一个我们这些自诩为山上人的修士和普通人能和平共处的方式。”

虎妖凡狄将烟蒂弹飞，轻声笑道：“那你便自己去找吧，我一个濒死的妖兽就不跟着掺和了。”

莫辰烟头朝下，掐灭了最后的火星，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站起身子，朝远处走去。

看着莫辰的那道背影，虎妖凡狄轻声说道：“你很像一个人，那个人也是用枪的，当你握枪的时候，深藏在我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竟和你发生了重叠，很不可思议吧，尤其是你的最后一枪，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更是和那人如出一辙。”

莫辰没有多想，接着朝前走去，只是回了一句，“那人是谁？”

虎妖露出一丝缅怀神色，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但十几年前蒙阴山所谓的浩劫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当时可能只是刚好路过我们蒙阴山，或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仅是投掷出一枪，只是一枪就杀死了当时已经是天灵境大圆满的蒙阴山妖王，那可怕一枪的余威甚至把那时聚集在一块的其他妖王瞬间杀死，化为灰烬，当时我距离那个位置很远很远，但依旧被波及到了，仅仅只是一点气浪就让我这十几年里一直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