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等人亲自出来迎接,但见一黑矮汉子已在厅中等候。
“公明贤弟,一别许久,听闻你往青州访友去了,这是何时归来的?”
“也是今日才到,思及多日不曾相见,故来拜访兄长。”宋江说着,已将众人看在眼里,那黄安他自认得,吴用几人却不会见过面。便是问道:“这几位好汉甚是面生,小弟此来不曾打搅了兄长罢?”
“你我兄弟,谈何打扰?”晁盖爽朗道。
虽然碍于宋江公中身份,不便详情相告,但是介绍一番也无甚影响。晁盖当即便为几人引荐,宋江一一施过了礼,欢喜道:“有道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日得见几位,实乃万幸。”
不知怎地,吴用觉得自己一见这宋江,便有股子亲近感,闻言忙道:“江湖上都说押司的好处,直把小生耳朵都灌满了,你我虽相距不远,却始终不得相见,今日借保正处,总算得见尊颜。”
“都是些虚名罢了。”
话虽是这般说,但一提起这名声来,不由叫宋江十分苦恼。
“近来不知怎地,江湖上传些谣言,都道宋江是以财邀名之人,导致许多好汉误会。”
吴用听了,心中自有一番寻思,嘴上却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小生闻那青州境内不太平,押司此去那处,必有见闻,不如说来,叫我等开开眼界。”
这时晁盖结果话头道:“我这学究兄弟所言甚是,晁盖久在西溪村,许多年不去江湖上闯荡,见闻也少了,便请兄弟受累,说来听一听。”
说罢,晁盖便安排庄丁仆人杀猪宰羊,置办酒菜。
不多时,酒菜备齐,宋江也不推辞,就客坐落定。
酒过三巡,黑三郎变作黑红三郎,开始侃侃而谈。
“宋江此去青州,倒叫我结实了数个了得的好汉,尤其以二龙山上的寨主豹子头林冲最是英雄。”
“可是在东京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林冲?”晁盖好奇问道。
“正是此人,想他为奸人所害,流落绿林,却不自暴自弃,一直在图谋出路。”宋江说来,不免对林冲颇有好感。
“那日宋江路过二龙山下,因着误会,被他山上的头领掳去,见了林冲,无意间说出名姓来,此人十分义气,对宋江礼遇相待,因而结下缘分在那里。”
听宋江夸赞林冲,黄安不住撇嘴。
区区一个禁军教头,芝麻大小的官儿,自己做得团练时,虽不在京中,却也比他大出不知哪里去了。
“我闻那林冲,为了讨好高俅,连妻子都休去了,实难为好汉。”黄安不禁开口道。
“团练此言差矣。”宋江道:“林冲为的不过是报效国家,一时隐忍也在情理之中,人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妻子休去了,再娶就是。”
其实宋江这观点,实为大部分江湖中人所见,似晁盖吴用韩伯龙三人听了,都是不住点头。
黄安不好反驳他们,轻蔑的神色从面上一闪而过,不再言语,只是心中暗自腹诽:“一个两个的都不近女色,看百年之后,个个绝户便好了。”
朱富只是听,也不说话,宋江继续道:“想那林冲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却与梁山有了误会,虽然他如今占据了二龙山,不合被清风、桃花两处夹在中间,十分艰难。”
青州处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从宋江口中说出,几个人听的津津有味。吴用这时却垂着眼皮,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
听完经过,黄安忍不住拍桌子骂道:“那梁山的手伸的也忒长了些,他自在济州郓州盘踞就是了,偏偏要到青州插一杠子!”
晁盖却是叹道:“实也怪不得梁山,人家那黄门山四人明明要投梁山来,偏叫王英拦住,若好言邀请入伙,买卖不成仁义也在,却要动武,以致后来许多事情。”
“天王怎一气向着梁山说话?”黄安反驳道。失掉那一只耳朵一直叫他耿耿于怀,如今每每想起,还恨的牙根痒痒。
“不要说梁山了。”吴用适时出声道:“还请押司多与我等讲讲二龙山上诸般事情才好。”
宋江也看出,再提梁山不大妥当,便围绕着二龙山与清风寨的见闻来说。
……
闲话休叙,只说时光如梭,不觉到了六月初四时节。
虽说今日热气蒸人,嚣尘扑面。但于黄泥岗上的八人来说,却是全然不顾,各个喜笑颜开。
你道为何,原来这八人乃是晁盖、吴用、刘唐、李逵、黄安、朱富、韩伯龙、白胜。他八个为取生辰纲而来,那黄安此时望着地上被蒙汗药放倒的一十五人,不由啐了一口,鄙夷道:“甚么三代将门,甚么东京制使,我看是言过其实,早知如此,只我等几个便能办得,何需这般重视?”
那李逵、白胜两个,是吴用为了增加成功的几率而后拉来的,又多了两个人分银子,自然叫他不喜。
闻听此言,有个大汉便去捡掉落在地的朴刀。此人生的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