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

司年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南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没有跟上去，决定回廊梦园。

但走到半路便后悔了，又折了回去。

孤独和黑暗挺可怕的。

司年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南柯推门进去的时候看不到他在哪，只得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司年？”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她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南柯颇为无奈，借着些月光往床边走，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但被一双手及时扶住了。

“刚才叫你，怎么不应？”

“我累了。”

南柯看着黑暗里的司年，还是扶着他的手，“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司年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坐到了床边，也不说话，只抬头看她。

他的亮色衣衫映着月光，周身像是笼着淡淡的光，不染纤尘。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南柯。”

过了很久，他才说。

“可是我害怕。”

“我说了···”司年认真道，“我不想再信你了。”

“出去。”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南柯胸口更闷了，小心翼翼道，“你这是···因爱生恨？”

司年愣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南柯走近一步，弯下腰看着他，“若我不出去呢？你要如何？”

与他对视良久，最终司年忍不住偏开了头。

“出去。”像是没了耐心，司年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南柯在他面前踱了几步，没有出去，倒是坐到了他的旁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累了，司年···”

说完，便直接向后躺倒了。

南柯闭上了眼睛，“…司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甚至是她自己。

司年转头看她，似有些疑惑，南柯依旧闭着眼睛，但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司年，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身体都不是我的······”

司年沉默了很久，不知过了多时，忽然，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躺到了她的旁边。

“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你记得，记得，我真实地存在过……”

真实地存在过？

南柯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伸出手，轻轻地触了触他。

“你真的，是真的？”

他也转头看她，一双眼睛即使在黑夜里也依旧明亮。

“或许吧。”司年微微笑着，却带了些苦涩的意味。

“那我能抱抱你吗？”

南柯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这样说。

司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过了头，有些不敢看她。

“为什么？”

“我想抱你。”

“你……”司年还想说什么，但后面的话却因为一个小心翼翼的轻柔拥抱所吞灭，只剩下了零星一点火星。

“别太当真了···”

“把它当作一场游戏吧，司年，这样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这样温情的动作，却是没什么温度的语气，他心里的一点火星慢慢湮灭在黑暗里，便什么也不剩了。

司年慢慢闭上了眼睛，“你想让我把它当作什么游戏？救人游戏？还是···杀人游戏？”

“什么都好，就是···永远不要有感情。”

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变冷，司年很久没说话，转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肩侧的人，忽然笑了。

“南柯，你可知，若我真的没有了感情，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南柯还是闭着眼睛，依旧亲昵地拥着他，“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会害怕承受代价。”

一股无名的怒火慢慢烧起来，司年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想起身离这个反复无常的人远一点，可是她的手却搂的更紧。

“明天再开始吧，今天我想抱着你睡觉。”

他挣了几下，还是没忍心真的离去。

可躺在她身边，却没来由觉得委屈，气她，也气自己，忽而感觉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他一慌，赶紧偏过头去。

这泪刚好落在她的额头，南柯睁开了眼睛，却没敢去看他。

少顷，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不是司年啊？”

司年偏着头，不说话。

南柯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司年的眼泪弄得有些乱了，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春平身上的蛊，可有解？”

司年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便自会有解。”

“把她身上的蛊引出来，交给我。”

“···为什么？”

南柯坐起来，低声道，“其实，你只能活到二十七岁。”

还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