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城墙一个略微干净些的角落里，庾翼瑟瑟发抖。

三月份的夜晚还是那么冷，已经十多年没有如此狼狈的庾翼接过了手下递给给他的毯子。

“庾公！”给他递毯子的军官指着渐渐褪去乌云的夜色，压低着声音道：“天色亮了不少啊！要不要让属下带队搜一搜城里？”

庾翼摇了摇头。

那军官无奈，也只能依照庾翼的意思办了。

突然，“叮钩”一声，一条钩索挂在了二人身边的城墙上，钩索划破一名靠在墙边休息的晋兵衣裳，惹得他大为恼火。

“哪个鳖孙敢钩老子？”

可没等他进一步发火，第二、第三、第四道钩索都陆续挂上了城墙。

“不对～！有敌情！”庾翼刚刚喊完，身边的晋军士兵们纷纷起身，探头张望。他们刚把头伸出去，只见城墙底下密密麻麻，全都挤满了赵军。

赵军士兵动作也不慢，他们虽然没有料到城头上还有晋军把守，但基于白天的守城晋军已经基本上被赵军打崩溃，他们也没有多在意。

听到了城头上有晋军的声音，只是愣了片刻，赵军的弓弩手们立刻张弓搭箭，一看到城墙上有人把头伸出来，一阵密集的箭矢立时射出，不少士兵都中箭惨叫着掉下城去。

这一下彻底城墙上的晋军彻底炸了锅，不等主帅下令，他们就都已经拿起了武器，砍向身边的钩索。

“虏寇偷城了！”庾翼身边的金主动作虽然慢了一拍，但他铜锣不离手，闻讯后也敲起了代表敌军来袭的铜锣声。

寂静的夜里铜锣声响彻天际。不仅城下的赵军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城外的龙骧军也听得清清楚楚。

“主公，有情况！”正在警戒的蔡正抢先一步喊道。

陶旭也猛地从梦中惊醒，梦里他还窝在建康温暖的被窝里，现在被蔡正吵醒，瞬间又回到了这个冰冷的战场。

此时虽然乌云已经散去，但朦胧的月光下，远方的石城依然模糊不清。隔着赵军攻城的营寨，龙骧军众人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影。

“要不要过去看看？”孙弘建议道。

“让夏侯督将率部前去！信号依旧！”陶旭略一思忖，还是决定以稳为主，如果前面是赵军的埋伏，自己这一千多号人全伙葬送进去可就太冤了。

命令很快就被传达给了夏侯长。他的屯队是白天激战中损失最少的，依然保持着四百人以上的准满编编制，一接到命令，夏侯长立刻下令全队偃旗息鼓，顺着声音的方向迅速摸了过去。

“派出全部探马，把石城周围全部摸清楚！”陶旭紧接着又下令道，“一定要摸清有没有虏军！快！”

孙弘立刻召集了探马队伍，把陶旭的命令穿了下去。

陶旭背着手望着远处的人影憧憧，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城墙脚下的李农此刻却是叫苦不迭，他听信了心腹张良的建议，带着所有能动弹的赵军士兵前来偷城，却没料到城墙上还有晋军士兵。

原来赵军所隐藏的树林位于石城东北偏北的方向，加之被陶旭的龙骧军吸引注意力，赵军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城南还有一支晋军已经悄悄爬进了城池。现在两军一接触，都懵逼了。

所幸赵军人多势众，排在头先的是那两个没有投入过战斗的屯队，这一千多号赵军的生力军士气高涨，军械齐全，他们顶着晋军劈头盖脸的攻击，硬着头皮往城墙上爬去。

这一千多人也是李农最后的希望，身后的十个屯队全是缺编少员，有的屯队缺编额甚至达到了十分之九，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要是还攻不进石城，只怕自己难以脱逃了。

城头上的庾翼也没料到，城下的赵军战斗力居然如此强悍。本来占据着高处的晋军居高临下，用弓弩不断压制着赵军可以稳居上风。可赵军爬城的士兵一手攀绳，一手举盾，身后的弓弩手吊在绳索上依旧可以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对晋军进行反火力压制。

在晋赵双方的弓弩手对决中，处于地理不利的赵军居然逐渐把晋军射的探不出头去。

“哈！”庾翼举起一柄长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举刺入攀上城墙的赵军士兵，他回头急呼道：“事已急矣！李府君为守石城已经捐躯，现在轮到我们了！弟兄们，绝不能让虏寇登城！”

这些江陵兵深知石城失守的后果，他们都来自于江陵，守城的意志也不下于竟陵的本地士兵，在庾翼的督促下，江陵军士兵们重燃战意，他们明白了黄昏时守军惨烈一幕背后的意义，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与攀上城墙的赵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阿父，不对啊！”李翰激动着指着外城激烈的喊杀声道，“是援兵！是援兵！”

李阳表情凝重，他激战了一整天，不想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如果外城是赵军故意做戏，引诱自己出战，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翰儿！”李阳一拍儿子的肩膀，“你带两个人去外城看一看，如果却是王师，点起火把为号，我这里立刻派人支援！”

李翰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