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石闵放狠话的时候,赵军溃败的步兵也将将赶到。
石闵和李农分工明确。一个收拢残兵,把散兵游勇们编入缺口较大的屯队,一个指挥攻城军缓缓退出,有条不紊的撤回营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渐渐落下了山头。城南的一支晋军偃旗息鼓,悄悄地摸到了城下。
这支晋军穿过赵军围城的营寨,再通过围城的土山,一路上毫无动静,简直如同鬼寨一般。
“有人吗?”一个晋军士兵伸长了脖子往城头上喊。
没人回答。
他又喊了一遍,依旧没人回答。
“不管了!”庾翼在一旁听的真切,他下令全军开始爬城,城门已经彻底被堵死了,想要进城,也只有爬城一条路。庾翼下定了决心,哪怕石城被赵军攻克了,他也要夺回来!
就在晋军接起云梯,开始一个一个爬上城头之际,从石城的东侧也赶来了另一支部队。
“小庾公,快看!”踩在庾翼头顶的士兵率先发现了这支部队,他把手一指,吓得庾翼差点从云梯上摔下去。
“先爬上城再说!”庾翼气得破口大骂。
待庾翼爬上了城头,眼前的一切让他差点没吐出来。
城墙上满是晋赵双方惨死士兵的尸首,双方交织在一起,或是晋军士兵手中抓着赵军士兵,或是赵军士兵死死刺向晋军士兵。尽管双方已经死透,但双方士兵眼中那股透人骨髓的凛冽杀意一点都没有消失。
庾翼颤抖着把身边一名死不瞑目的晋军士兵眼睛闭上,口中连道无量天尊。
这名士兵的下半身已经不知所踪,但他的双手一手捂着胸部的一杆长矛,一手举着环首刀。长矛透胸而过,稳稳的插在地下,看来这是他的死因。而他的环首刀则死死的卡在敌人的脖颈处,那名被他砍死的赵军士兵只有半截脖子还连着脑袋。
庾翼不敢再看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他连忙向东北面看过去,只见那支部队的人数并不很多,甚至比他的部下还少,中军大纛上绣着金木水火土的五色图样,是庾翼不曾见过的样式。
“小庾公,这是虏寇?”庾翼身边的军官激动的问道。
庾翼缓缓点了点头。他想不出在这个时候,荆州各郡县还有谁敢主动来救援石城。
陶旭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在城南鬼鬼祟祟爬城的这支部队就是“兵多将广”的江陵援兵。
所以,当他一看到有人在城南爬城时,陶旭立刻就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候命。
此时的太阳已经几乎下山,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逝去。陶旭实在看不清城南爬城的究竟是敌是友,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靠近。
而且天色已黑,这个时代也没有探照灯烟花弹,他如果轻易点燃火把,己方军阵就成了活靶子。
但看石城静悄悄的毫无动静,难道是城池已被攻破?
陶旭再看城外的赵军营寨,也是毫无动静。即便城池已被攻克,赵军也不至于放弃现成的外围防御阵地而龟缩城内啊?
“去探一下!”陶旭生性谨慎,他一声令下,十余名探马立刻飞奔着跑向不同的方向,开始探查起虚实来。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些探马就摸着黑跑了回来,表示各处营寨都没有赵军的存在。
“连伤兵都没有吗?”陶旭好奇的问道。
探马们都在摇头。
不太可能啊!看落日前那最后一幕,石城显然经过了激烈的攻防战,别说那些废弃的攻城器械了,光是被鲜血染红的城墙就说明战斗之激烈。
“主公,我们要不要进城?”孙弘问道。
现在城南的那支爬城部队虽然没有主动前来攻击自己,但敌我未明,又是夜幕笼罩,陶旭是不会拿自己部下的生命开玩笑的。
“原地休息吧!”陶旭下令道。
经过了一整天的行军和激战,龙骧军的将士们其实已经早已疲惫不堪,虽然仗着胜利的余威,但陶旭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遇到敌人能否取胜。
所幸的是龙骧军这次行军完全按照作战队列,原地休息也也不用另行调整。
一听主将下令休息,各部将官士兵纷纷下马原地坐下,有的喝了几口水啃了几口干粮,有的干脆就没了胃口坐在地下就睡着了。
“主公!”孙弘看了看四周有些空旷的原野,担心的劝道,“这里四面空旷,属下刚才看道北还有一片树林,要不要...”
“不用说了!”陶旭阻止了他。
今天的夜特别的黑,浓密的乌云已经彻底遮蔽了月光。别说远处的石城了,就连对面的孙弘,陶旭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他只能庆幸还有月光的时候派出探马侦查了一番,要不然就连这点情报都没有。
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别说上千号人了,就是陶旭自己往右挪几步,他都未必能挪回到远处。这黑暗的牢笼不仅牢住了陶旭,也牢住了爬进城内的那支部队。
“传令全军,不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