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传来细细娇喘,连满天的雪花都带了春意,一只绣花鞋有气无力的掉在地上。
宁国公主派来传送消息的人留下接头暗号,便离去了,下一刻,贾芸放开怀里的人,打开房门,穿上刚脱掉的靴子。
尤氏呢喃道:“芸儿,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贾芸笑道:“我出去下。”
说着快步出去,砰的关上房门。
咚——
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从扬州城深处响起。
房门一关,他脸上的笑也敛去,静悄悄在廊下站了会儿,听见院中并无任何动静,这才从外锁好院门,出了巷。
贾芸穿过安静的街道,左拐右拐来到布庄,却见布庄黑灯瞎火,正疑惑时门开了。
“贾大人。”
“二位大人。”
贾芸客气回礼,上前对二位宁国府的侍卫拱手,这两人他认识,是余天和余地,宁国公主奶妈的儿子。
余天眉头紧锁,瞧见贾芸,直接走过来拍了拍贾芸肩膀:
“贾大人,你想找的那个额头有胭脂痣的姑娘,我们已打听到那拐子的下落,今日寻你,是因为殿下有事相告。”
“何事?”贾芸问道。
余地踌躇半天,道:“殿下在金陵会待到明年五月,因而,请贾大人到时候寻个合适机会来金陵一趟。”
“这怕有些难,武场练兵,每日都要点卯,年底要回神京,只能明年寻时间去了。”贾芸如实说道。
“无妨,殿下说了,那个甄英莲找到后,会暂时留在殿下身边,我们也不会送来,贾大人需要亲自去领她。”
这个公主还鸡贼的很,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找自己。
贾芸点头:“我知道了。”
余地道:“贾大人找的这姑娘,相貌很是奇特,因而打听起来也快,只是途中我听闻相师说此相貌不好。”
余龙看到余地说这番话,连忙制止他,“街头相师骗人而已,你说这劳什子作甚。”
自抓到浪里鬼后,他们殿下明显对这个贾游击有了几分赏识,说不定今后此人会平步青云,有些话说出口还是要注意的。
贾芸点点头:“多谢余大人。”
其实无论英莲嫁给谁,她都只能做妾,难以为妻。
她眉心那颗“胭脂痣”早已暴露了她的劫数,双龙戏珠非吉兆,明争暗斗夺一桃
正因为那颗痣在眉心,所以,便形成了“双龙戏珠”的局面。翻译过来就是会被两条“龙”争夺嬉戏的意思。
通俗点就是:她会被两个男人争相抢夺,甚至明争暗斗,这不是什么桃花运,而是“桃花劫”。
这样的女子绝对不适合做正妻,否则会导致家破人亡,永无宁日,虽然香菱本身不惹事,但却总也躲不过别人来招惹她。
红楼中,香菱长大后,一出场就被两个男人争抢,冯渊为此便送了命。
贾芸四更时才到家,反正他有两日休沐,回去钻进热乎乎的被窝,倒头就睡,尤氏被他冰醒,没了睡意,便帮他暖着身子。
盈盈眼波流转,瞥了眼身旁熟睡的贾芸,她心里涌起怪异的感觉,仿佛和他是相识多年的故人。
可分明自己一开始,是跟着宁国府的人讨厌他的,出口羞辱自己,打了自己当初的丈夫,还大晚上把她丢在关外的路口……
经过这几日,尤氏心里才对过去的事轻松许多,至于将来会和贾芸怎样。
她没想过,毕竟多年前她就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认命了,在宁国府忍辱糊涂活这些年。
不认命还能怎样,生不出孩子,府里又是脏臭一体。
面对衙役占便宜,只能投河,如今又辗转来到扬州府,跟了芸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扬州府的日子更让她舒服,只是自己与贾珍的过往,让她总是愧于身边的人,若没有宁国府那些过往就好了。
她并不傻,在宁国府时忍气吞声除了没有孩子而短人一嘴外,也是因两府处处都有荣国府二房与王家压着。
且贾珍是个不争气的,做事尽是脏臭之行,她平日里还要帮着那父子二人收拾烂摊子,所以她睁只眼闭只眼。
可身边之人,尤氏看了又看,还是想着他能更好,又怕他三更半夜出去做坏事,误入歧途。
便轻轻摇醒贾芸:“你今夜,匆匆出门去了哪里。”
贾芸醒来,看了她几眼,见她眼有担心,拥入怀中道:
“我……是去托人将你教坊司的籍除了,早办妥了,今夜才送来。那个,贾珍死了,流放时饿了吃毒蘑菇,死在神京的蓝关附近。”
贾芸淡淡说道。
尤氏呆在那里,如同雕塑。
“死了?我不信。”尤氏死死盯着贾芸。
“骗你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贾芸没好气道:“都埋进土里好些日子了,我骗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