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圣进入安仁殿的时候，并没有让守候在外面的黄喜通报。

只是第一眼，即看到殿内的案几处，爱孙杨昭竟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孩子，出宫又出城，为了朝野之事，也是累坏了！”

独孤伽罗走在前面，来到一畔，见着爱孙皱着眉头，熟睡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叹息道。

她转身从后方的床榻上，拿来长衫，披在了爱孙背上。

旁边的杨坚，首先注意到了杨昭写了一大半的文稿。

拿起阅览后，杨坚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认真。

“伽罗，你来看看，爱孙的分区域，预防诊治之法，实比朝内所议，还要细致一些，最大问题，就是预防的草药，以做清热解毒，需要火速从地方调集。不过，为地方下令，行做支援，实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独孤伽罗走进，看向丈夫手中的书册，眸子也是亮了起来。

杨昭确实有些困，今天宫里宫外，劳心又劳力，就算他壮得像一头牛，也难免疲劳。

心想着在书案处小眯一会，不觉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时，前方的油灯依然闪烁着光亮，外面的天，也是漆黑一片。

正前方，内侍黄喜靠在柱子上，打着瞌睡。

杨昭没做打扰，只是他望向空荡荡的书案，猛地一惊，他写的东西呢？

待杨昭来到甘露殿的时候，时辰虽已经到了丑时，但殿内仍然灯火通明。

二圣没有睡去，招来侍从，连夜往户部、工部调取文书，讨论着关中形势。

见到皇孙来了，杨坚招手让之坐在夫妻二人中间的椅子上，道：“乖孙怎么不多睡会，朝堂上有我们在，出不了大事，还有你这书稿，我与皇祖母看了，很多方面都认可。瘟疫的防治之外，救治必不可少……”

望见书桌上，他未完成的策划书稿，还有两边二圣柔和的目光，杨昭舒心下来。

可还来得及回话，就听皇祖母独孤伽罗道：“阿孩啊！今儿我们见了孙神医，听说，你要找人帮他绑到长安来？”

老孙这么快就将他告了？

杨昭仅存的一丝困意，当即消失，打算解释两句。

没想到皇祖父杨坚抬头望来，笑道：“阿孩你可是做了皇祖父没做之事，孙神医有能力，早年的时候，皇祖父就有想法将他留下来，最终还是没成行。像孙神医这样的人，就该留在朝廷，留在太医院，为国处事！”

哈？

没想到他皇祖父同他想到一块去了！

“皇祖父，您说的对，有才能的人，只有用在该用的地方，才不算浪费。同上次孙儿给您和皇祖母说的那样，朝廷要是能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环境，满足相应需求，助之研究！”

望着丈夫和皇孙，你一言我一语，对将孙思邈这等于各自擅长之处，才华横溢者，各用于实处的共识模样，独孤伽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聊到防范瘟疫时，杨昭适时提出他打算到武功前线，代表皇家，领着一些人协助并监督地方官府处置一事。

二圣眼中的担忧，展露无疑，杨昭当即道：“皇祖父、皇祖母，眼下扶风之地爆发的瘟疫，必然让距离最近的百姓们，惶恐不已，甚至会迎来逃难的人流。

时下最重要的，也是安定人心，并推广有效的防御治疗办法，在对扶风零星之地，进行控制之外。关中大部的春耕也不能落下，且需的是于百姓信心。

孙儿年纪已不小了，现在站在大兴城的大街上，没有谁会被孙儿当做几岁的小孩子看待，皆以为十几岁的少年。

于此，孙儿也该承担起自己的宗室责任！

在领着俸禄，享受着百姓上缴的赋税之外，也该与他们共甘共苦。

当然，在此之外，孙儿也会做好防护，正有几个想到的方法，也是在白日同孙神医交谈后，想到的灵感，打算同你们说说……”

杨昭的态度很是诚恳，杨坚和独孤伽罗见孙儿一如既往的懂事，只是放下手中物件，认真听过，目中越加慈爱。

隔日一早，杨昭让人找来棉花，还有布块，制造的简易口罩，就摆在了杨坚和妻子面前，此也正是杨昭说的防护手段之一。其中制造办法，有些类似于二十世纪初的“伍式口罩”，主要用于防范飞沫传染。

杨坚在将之拿起，认真打量后，算是认可下来。孙思邈于昨天的论述中，也正有提出瘟疫之时，会有与灰尘般的细小病菌流动。这也提供了一种假设，解释了从汉末流传下来的书籍记载中，便是感染的百姓，未同病人接触，也会获病。

看见爱孙蠢蠢欲动的模样，念及半夜杨昭离开后，同妻子所议，杨坚语重心长道：“阿孩，我和你皇祖母，同意你往武功一带，协助官府作为，到时候孙神医，巢医工，还有太医院的医者，也会随行。

但有三个条件必须遵守，我也会派专人盯着。

一不许深入扶风，二要跟随孙神医他们一起行事，三要让你阿娘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