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走了没有多远，便是山门。

两根深深插入土中，不加修凿的原木在山路较为平整坡缓的一节立住，中间横挂着一块“老凤观”的牌匾，描画上去的丹青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便其显得更加单薄寒促。

这是三十年前老凤观传到师父手上之后新立的山门，在气势上当然比不上旧制。就是王生前几天下山选择的那条已经废弃的山路上那一块，三开的样式，除了正门之外左右还各立有侧门，用的当然也是山下烧制好的青砖，脚夫用麻绳捆着一摞一摞运上来的。

不过那个山门，现今也只剩下残垣断壁而已。

两人各自背着东西，也背着各自的心事，互相不再言语，跨过了山门。

一跨过山门，便可以看到老凤观高出围墙外的正殿，里面还点着灯。而正对着攀山而来的客人的，其正下方道观被院墙合围起来的大门，本来早都过了闭户的时间，今天却依旧大敞在那里，门边人影两三，影子在白灯的撕扯下散乱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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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边的人影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柳周与王生，其中一人用不太确定的语调问道：“王生，你回来了。。。柳周，你身边的是柳周吗？”

跑车的很多个小憩的午后，柳周躺在放倒的驾驶座上，总会不自觉地想象再次回观的情景，至少不能还开着这辆二手的破大众，太寒酸了。

但眼下又有何法，柳周听出来是大师兄的声音，便高高地举起来空着的左手，左右挥了两下。

走到近前，大师兄额前的毛发似乎更加稀疏了，还是那一件平平无奇的白襟蓝布道袍，长袖用两块边角的布料束紧在手腕处，常年做着观里粗重活计的他，宽大的双手满是老茧。

其实师父日常清修打坐，时不时又会跑到山涧河谷里独自一人闭关，观里实际意义上的主持是大师兄，他自幼便跟随师父习道，如今也快有五十岁了吧。

“柳周。。。真得是你小子。。。”

“大师兄，哈，好久。。。不见？”

师父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给他身下的五个弟子起道名，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传承的字辈，所以几人之间基本都是用俗名相互称呼，但唯独大师兄，大家就一直管他叫大师兄。

旁边两个马扎，二师兄马明远刚才正低着头玩手机，三师姐徐留春蹲在地上正逗着藏阳玩，也就是观里那只公猫。

看到走了一年多半载的四师弟和前几日刚下山的五师妹竟然一同回到老凤观，他们也十分诧异，站起身便也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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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你还真知道回来啊？”

“柳周，王生，你们怎么凑到一块去了。。。哦对，刚才来的路上看到师父了吗？”

真正见到这些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庞之后，柳周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回头再想想这么长时间自己到了晚上只能一个人躺在矮小的出租屋中，哪怕再不想承认，也不免在心中泛出几丝酸楚与委屈。

“哈哈，师父没给你们说过吗，我又不是真得一去不复返了。下山放放风，整天在山上呆着没意思！”

真得要一去不复返吗。。。柳周有些晃神，身旁的王生替他回答了大家的问题。

“师父他。。。正在亭子那边和客人下棋，告诉大家一切照常就好，不过还是定点要送下去一些茶食。”

闻言的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问道：“不会是那种。。。一局可能要下好几天甚至几个月的那种吧？山下那个道爷什么来头？”

柳周没有立即回答，侧身瞟了一眼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王生，后者正盯着自己看。

两人的默契，早开始都是从小时候一块捅马蜂窝锻炼出来的，此时王生的一个眼神，他便大概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他暗自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扯了扯嘴角，对众人说：“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现在越来越难看到同辈的同门，想要尽兴一把喽？咱们想这么多，师父不都说了，几个该干嘛就干嘛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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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对几人说：“明天起早点，我们把那条老山路稍微修整一下，到时候就让观里现在这些善信从那里下山回家，也暂时闭一段时间的观，尽量让师父不被纷扰俗事打扰。”

“行，”马明远说着，将手机再次举起来对着自己的正脸，“哈哈，朋友们，刚才小观有点私事需要处理，然后，啊，这个今天的直播差不多就到这里了，记得双击点点关注！小道在这里祝大家人皆敬你，天道祐你，福禄随你，众邪远你，神灵卫你。。。”

之后他将手机再次举远了一些，大师兄还有三师姐分别靠在他的左右肩上，一个天生表情僵硬，一个因为不太情愿故意摆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中间再有马明远灿烂而又业务娴熟的笑容，三人一块说道，

“所作必成！”

“哦，还有还有，朋友们，马上就到农历八月了，小观到时候也会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