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
宋。
江南嘉兴。
夜,下雪的除夕夜,很冷。
“咳咳……咎儿……过儿呢?怎么没见着他?”
“娘我回来了!娘你怎么哭了?”
“我杨过没你这个大哥!你快滚!滚的远远的!”
“快把你大哥扶起来!”
“他不是我大哥,我就不,就不!”
“你…你……”
“嗯……给你买的饼,你趁热吃,我去给阿娘煎药。”
“大哥,阿娘吃了药是不是就会好?”
“其实这药是我偷的,大哥你别和阿娘说。”
“早知道就不偷肉饼了,被打的疼死了,嗯……肉饼好吃吗?”
“我不饿,大哥你吃吧。”
“大哥,方才王员外家的那个小屁孩带人堵我,都被我打回去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大哥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拿你撒气的……”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哦…我忘记了你不会说话……”
“你为什么不会说话,为什么是个傻的…为什么……呜呜……”
“大哥,我…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
…
迎着漫天风雪。
杨咎脑海不断回荡着方才发生的事,木愣愣的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
只是太冷了,真的太冷了,怀里阿弟给的热饼都凉了。
朔风侵袭,身子不听使唤,杨咎一脚落空,重重摔倒摔倒在雪地里,没有站起来。
‘阿娘、阿弟……’
被雪花覆盖的杨咎只觉头疼欲裂,将死未死之际,胸口灼热起来,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待到杨咎幽幽转醒,入目环境陌生无比,不由有些迷茫。
“我这是……这是……”
便在这时,一只手摸来,杨咎眼神一寒,一把将那只手甩开,盯着眼前的那名……那只皮包骨头的瘦猴。
那瘦猴被抓了个正着,干瘦的脸上未见愧色,反倒是满不在意的笑了笑。
“小子,我叫李飞,你叫什么?上船之前搁在哪里混的?”
杨咎如今不想理会他,视线收回,取出怀里有些硬的肉饼,缓慢的咀嚼着,很是仔细,很是认真,似在面对一件珍宝。
许久未吃饱的李飞肚子“咕噜~”两声,咽了口唾沫。
“喂,那个谁,把饼给我尝尝。”
杨咎充耳不闻,继续食饼,目光观察着情况。
这是一处船舱。
里面四仰八叉躺着十多人,有男有女,年岁皆不大,大多都面颊黄瘦,衣衫褴褛的,应当是贫苦出身。
哗啦、哗啦……
海浪声回响,船体随波荡漾,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刹那便会翻覆。
杨咎适应的很快,任周遭如何波涛汹涌,也未见什么异色,反倒是那双稚嫩的凤眼闪烁着光,陷入沉思。
‘我拖累的阿娘阿弟多年,如今破除胎中之谜,定是要好生弥补的,阿娘久病缠身,阿弟日后要遭那什么郭芙断臂……’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啊!”
见这新来小子长得比自己好看也就罢了,还敢不理自己。
李飞恼怒异常,腹中酸水涌动,亦愈发饥饿,眼底冒出渗人的光。
思绪被打断。
杨咎剑眉蹙起,显是不悦,喉咙蠕动便欲出言,不曾想自己十一年未语,舌头麻木,一时间倒说不出话来。
李飞愣了愣,嗤笑道,“原来是个哑巴,怪不得半天不说话。”
“哟,小飞子在欺负新人啊?”
李飞身子僵住,眼底生出畏惧,扭头看向身后的大高个,一张麻子脸笑成了菊花状,颇为献媚。
“武哥您醒了,要不小的给您按按。”
“滚滚滚,老子要你来按。”
一脚将李飞踢在地上,武安居高临下的盯着杨咎,伸出粗糙的手掌,勾了勾食指,戏谑笑道,“新来的,在这里我最大,规矩你懂吧?”
杨咎剑眉微挑,歪着脑袋,死寂的眼底泛起一点波澜。
“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看起来不服气是不是?”
“喂,你小子耳朵聋了?我们武哥与你说话呢!”
“武哥,这小子不是聋子,是个哑巴。”
“原来是哑巴啊……”
武安眼眸半阖,忽然一笑,笑的很是阴冷,“给这小子立立规矩!”
舱内众人表情不一,角落里的数人立刻低下头,做鹌鹑状,而其余人则是围了过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起来兴奋极了。
李飞活动着指骨,舔着干裂的唇,冷笑道,“小哑巴,今晚给你松松骨头,做个好梦。”
盯着一张张年岁不大,却分外恶毒的脸颊,杨咎木无表情,挺直背脊,伸出手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