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安不想留给他的也是这个机会，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冬雪伤人是真，她不能包庇，也包庇不了。

但要想拿冬雪的事牵扯到无辜的人，她不能认。

案子既然没办法判，宁杨能做的只有拖，“案件复杂，本官还需要时间查案，你们既都是原告又都是被告，本官就只能将你们都押入大牢，待本官将案情查明之后再开堂审理。”

案情查明，林映安嘴角一抹冷冷的笑，一旦真被带进了大狱，案件哪里还有查明的可能。

“大人，”林映安跪直着身子，“民女倒不觉得案情复杂，既然尸首就在这里，人是怎么死的，又是何时死的，您请仵作出来一验便知。”

宁杨冷嗤一声，“本官怎么办案还用你教？”

“大人说笑了，您是一府父母官，如何断案哪里需要我多言。”林映安不卑不亢，“只是小女自幼熟读大黎律，还不知道哪条律法规定案子不经查办就能直接将人下了狱，还请大人指教。”

好伶俐的一张嘴，宁杨一拍桌子，“秦二，你说有人亲眼看见是她害了你家娘子，此话属实。”

“句句属实，小的有证人在。”秦二咬牙得意。

“带证人上来。”

林映安听完反松了口气，她不怕他查，案子只有越查越清，她怕的是这位知府大人连敢查的勇气都没有。

几个跟着秦二来的热心肠很快上来，不用知府大人问，自觉告起了状。

“小的看得清楚，就是她将人带上马车带走的。”

还有指着冬雪的，“就是她在和七巧吵架，小的们以为只是妇人间普通的争吵便没有多留意，后来看到地上血迹才知道出了人命。”

宁杨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他不是看不出来小姑娘对他使得激将法。

只是看出来也没法，要是所有的案子都不用查，单凭一句话就把人抓进大牢，那也不必设一个知府衙门，直接把这里改成牢狱好了。

哪怕只有一个人证，他也能按律把人请进牢里，所以他才传了人证上来，可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

宁杨摆手，地下衙役齐喊一声“肃静”。

“本官问你们，可有亲眼看着这二人杀害秦二娘子？”

几个摇头的人中有一个蜡黄着脸点头的人，在人群中里显得特别突兀，“小的看到了。”

宁杨叫其余几人下去，把蜡黄脸留下，“你看到什么了，据实道来。”

“是，小的看到有两个人按着秦二娘子的胳膊，她，”蜡黄脸指着冬雪，“她说要杀了秦二娘子替她家主子出口气，就取下头上的簪子刺进了秦二娘子的胸口。”

林映安冷笑一声，每一个角色都给她们安排明白了，真的是一个都不放过。

再拜一次堂上之人，“大人，可否容民女辩解几句？”

宁杨自然不想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有人亲眼看见，你还有什么好辩解？”

林映安凝眉，“大人平日断案也是只凭一面之词？”

“大胆！谁容许你这么跟本官说话？”

都说她大胆，可她其实连只小小的蟑螂都怕，她胆大也不是天生就胆大。

而是她知道，这个世上的恶不会因为你胆小软弱就对你网开一面，你越弱，恶反而越会缠着你不放。

不让自己脸上有半点儿惧色，林映安再问，“大人，可否容民女辩解几句？”

这一次宁杨不说话，林映安当他默认，起身转而看向蜡黄脸，“再把你看到的说一次。”

蜡黄脸一脸不屑，“就是你和你的丫鬟按着秦二娘子的胳膊，地上那丫头刺的人。”

“你确定？证不言情可是要受黥面之罪的。”

“自然确定。”

林映安点头，淡定的不像是被告之人，“我们是在何处伤人？”

蜡黄脸满脸自信，“西市二巷的巷子口。”

“你又是在何处看到我们行凶？”

“就巷子口对着的西市大街上。”

“西市大街街宽百步，街边都是商贩，满街都是行人，你是站在哪个地方才能听清我们说话？”林映安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脸上，“还是我们杀人之前还要昭告天下，对着人群大喊一声我们要杀人了？”

“这……这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好，就当你不知道我们怎么想的，你既说亲眼看到我们伤人，那你可看清我们是用何物伤人？”

蜡黄脸松口气，这个他知道，“就是用她头上的那支发簪。”

林映安指着冬雪的头顶，“可是这支？”

蜡黄脸点头，“就是这支。”

既然有人指认这是证物，衙役自然从冬雪头上取下呈至宁杨面前。

林映安斜睨一眼蜡黄脸，意味深长的看过他，“你确定是这支？指认过后可就不能再改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支。”蜡黄脸嘴上肯定，反正簪子都长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