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顺点头，“小的没有说谎，确实有这样的时候。”

“齐顺！”林映安站直了身子，脊背挺得更加笔直，连带着眉峰都往上挑起，“这就是你说的知无不言？”

对面带着压迫感的气势压过来，齐顺的腰弯的更低，“是，小的知无不言。”

林映安冷笑。

齐顺当做没听到，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话里破绽百出，二老爷常年混迹这些风月场合，要是只在别人手里讨东西怎么可能混的下去。

可二爷没有点头，他的嘴就不能松，说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

林映安把他晾在一边，“林秋，把人抬过来。”

“是。”

止了血的庆有面色比刚才好了一些，林秋直接让人把他丢到齐顺脚下。

“认识吗？”

看了好几眼，齐顺才认出来惨白着脸的人是谁，带着不解的看了眼林秋，“认识，是给二爷赶车的人，他怎么会成这样？”

“认识就好。”林秋面无波澜，“背主的奴才这样算轻的了。”

“背主？”

林秋不答他的话，退下。

“敢问安姑娘他这是做了什么，这伤又是怎么来的？”齐顺敬她敢在林家挑大梁，可他们二房的人也容不得别人这样折磨。

“你这是在为他出头？”

“这是二爷的人。”

林映安又笑了，“庆有，他说你是二老爷的人，你认吗？”

庆有灰败着脸，眼睛里再聚不出一丝神采，点头摇头，又点头。

齐顺听出她话里别的意思，他垂眼看着脚下毫无生气的人，“你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林映安盯着庆有，眼里淬冰，“与他一起住在东跨院里的六个差点儿死在他手里，还有一个大房里的小管事差点被他一刀捅进心窝子。”

“不……不会……”齐顺不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倒不是想为庆有开脱，这小子自从为二爷拦下一辆受了惊的马车后就入了二爷的眼，不管走哪儿都把人带着。

比他这个自小就在身边伺候的还受器重，二爷多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都是他操办的。

要说这人背主，齐顺惊出一身冷汗……

“他都说了什么？”

林映安端着温度刚刚合适的浓茶灌了一口，“你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

“这……”

“他说他是傅家的人，在为傅家办事。”把杯子递给白芷，“再添一杯。”

又把视线落回到齐顺脸上，“你信吗？”

“不可能，”齐顺笃定，“傅家的小舅老爷和二爷常聚在一起，没必要再安排这么个人多此一举。”

“那你觉得他会是谁家的人？”

“这……小的不知。”

“好，”林映安走出来，打个眼色叫人把庆有又抬了出去，“你不知道，那我就问你你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这次你还会不会知无不言？”

齐顺犹豫着没有说话。

林映安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林家是因科考入狱，你觉得什么样的罪名能让林家再无翻身的余地？”

脑子里好像突然冒出个什么念头，又被齐顺硬生生按了下去，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太可怕了！

“天下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不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鱼跃龙门，如果有人为一己私利篡改他们的命运，你觉得他们当如何对那个人？”

“扒皮剔骨，食血吃肉都不为过。”

“如果那个人是林行舟呢？”

齐顺哑然，“大老爷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他不会，可阻挡不了别人想。”林映安实在勾不起唇角笑，“贿考的罪名一旦定下来，林家后辈就再难有翻身之日，说不准林家祖宗的坟头都要让人刨。”

“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永远不要小看偶像的力量，林家先辈的铮铮傲骨对学子们的影响有多大，他们对林家的崇拜有多深，一朝败落后，他们对林家的恨就有多深。

那代价可比她前世什么偶像塌房重多了。

齐顺这才反应过来，“您是怀疑二爷收了别人的钱？”

“我不怀疑二老爷，可是我必须知道二老爷那些不合理的支出是从哪里来。”

话已经说的这么清楚，齐顺不能再装作听不懂，他咬着牙跪倒在地，“二老爷在外面私办了产业，他的一应开销都是从那里出的。”

林映安惊讶，“以前老夫人掌家，二老爷私办产业她会不知？”

“是……”齐顺头埋的更低，“是办在晚春楼青萸姑娘名下的。”

对于林家二老爷那些风流事林映安并不感兴趣，“都是些什么产业？”

“不多，就一家，”齐顺有些不好开口，闭上眼睛道：“娇娇阁。”

林秋倒吸一口冷气，“甸柳街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