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河站了起来,搓着手道:“老三,你可真是帮了二哥的大忙。”
“赶紧让大夫给小柱看看。”
路宝山应了声好,让身后的家仆领背药箱的老大夫去侧厢看诊。
路迢迢冷眼看着路宝山和路宝河二人招呼寒暄,装腔作势地嘘声叹气。
她拉着路争辽,在桌旁的凳子上径直坐了下来。
路宝山和路宝河说话的声音一顿,俱都抬眼望向她。
“演完了吗?”路迢迢抚了抚袖子,平静地道:“演完了就说正事吧。”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做饭。”
她脸上无惊无惧,一派淡然。
路宝河心里的怪异之感愈发强烈,他看向路宝山。
这丫头不按套路出牌,他们还要按照之前的套路来吗?
路宝山几不可见地对他点了下头。
“迢迢,小柱伤得这么重,这事不能轻易饶过去。”
“人是阿辽打伤的,你看他,也没有任何悔改的样子。”
“必须得让他吃点苦头,长长教训,我看……这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吧。”
路争辽的身子不禁晃了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脊背。
路迢迢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哎呀,二哥,我知道你心疼小柱,但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什么要报官呢?”
路宝山打圆场,“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他看着路迢迢道:“迢迢,阿辽年纪小,你回去慢慢教他就是。”
“你不要担心,有叔在呢。”
路宝河拧着眉头道:“老三,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可小柱伤得这么重,看病,问诊,请大夫,抓药,那样不需要钱啊?”
“还不知道要吃多久的药,人能不能好呢?”
路宝山摆了摆手,“二哥,不要说丧气话,小柱是个好孩子,老天爷自会保佑他,一定没事的。”
“至于看病,不就是点钱嘛,这是小事,迢迢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对吧?”他一脸笑意地望着路迢迢。
路宝河还是眉头紧锁,“老三,这钱可不是小数。”
“依我看,没个百八十两银子,小柱的病好不了,迢迢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唉,还是报官处理最简单,省得大家都为难。”
路宝河扯着袖子,擦了擦眼角。
“小柱就算有什么事……伤害他的凶手已然遭到了惩治,他应该也不会怪我这个当爹的了。”
话说到这里,就该路迢迢接茬了,可她并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路宝山与路宝河,面上沉静如水。
堂屋里一片死寂。
路宝山眉心动了动,眼里闪过狠厉。
“迢迢,你就没有话说吗?”
“你至少也得代阿辽道个歉啊,不然的话,我也拦不住二哥了。”
见路迢迢依然没有反应,他眼角微偏,给了路宝河一个眼色。
“老三,你的下人借我用一用,让他去县衙报官,就说路原村出了凶案,打死了人,让官差赶快过来。”
路宝山摊手叹气,“唉,迢迢,我也不能再阻拦二哥了。”
他对着身后的一个仆从道:“你听到二哥的话了?去县衙走一遭吧。”
那人应了声是,朝门口走去。
“慢着。”
路迢迢的声音响起。
路宝山和路宝河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个笑。
路迢迢站起身来,路争辽也想起身,被她按住了。
“路宝山,我最近听了个故事,你想听吗?”
她微微笑着,对路宝山道:“是一个,关于寡妇的故事。”
路宝山瞳孔猛缩。
自从他娶了张氏之后,顺风顺水,日子越过越好。
哪怕有人私下议论他靠着妇人发家,他也不在乎,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他罢了。
他唯一不顺心的事,就是没有儿子。
再多的家财,最后没有人继承,又有什么用。
夫妻多年,他非常了解张氏。
偶尔和他提纳妾的事,不过是在试探他,他也都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那次张氏回盘城,他喝多了酒,不小心和崔寡妇睡了一晚。
虽然他对崔寡妇的温柔小意十分动心,两人后续又有了几回,但他还是快刀斩乱麻,给了崔寡妇一笔钱,让她离开了路原村。
但就是那天早上,他从崔寡妇家出来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了路争远。
他不知道这个几岁的孩子是不是看到了他的来处,试探了一番后,见他一无所知,才放下心来。
张氏从盘城回来,就和他提起了过继儿子的事。
路宝山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路争远,随口提了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