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忍不住现身了,伊莎贝拉。”理查德握着茶杯,两只手平放在盖着大腿的棉毯上,“我原本以为,你会一直留在楼下,去救你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副手。”
“你说夏尔啊……谁说我没有在关注他?诺拉现在就飞出去监视他了,万一遇他到什么危险,说明你会突然看到我从这儿凭空消失。”
伊莎贝拉向前走了两步,硬质的皮靴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理了理自己的裙子,然后靠着卧房里的墙,半坐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她的左手边,就是那把被放置在理查德身后的左轮手枪。
吸血鬼的血顺着地板,流向理查德的轮椅之下。
“如果我没猜错,房间外面还有守护着你的人吧。”伊莎贝拉说,“你的儿子还是挺孝顺的,虽然他很多时候看上去冷漠又高傲,但他还是让别墅里的保镖全都聚到二楼里,来守着这扇卧房的门。”
“呵呵,威尔斯……他……他才不是因为关心我,才把那些保镖留到我这里。他是因为这些普通人即便到了一楼去和那些被污染的怪物作战,也不会产生什么作用,只会拖术士的后腿。”
理查德抿住干枯的嘴唇,干笑了两声,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我老了,保护不了外面的普通人们,只能让他们别来打扰我——就像刚刚这只可怜的吸血鬼……想要攻击我……如果我把外面的普通人请到房间里来保护我,那这里又要多几具无辜者的尸体。”
“我该夸你心地善良吗,理查德先生?”伊莎贝拉歪了歪脑袋。
她的左手轻轻地握住了桌子上的那把左轮手枪,又放到右手那里把玩起来。她低着头,推开左轮手枪的弹巢,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好像真的对这种武器很感兴趣一般。
“怎么?你想在我这里做客直到一切都结束吗……”
“那倒不是,理查德先生,”伊莎贝拉将弹巢推了回去,“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况挺有意思的……”她露出微笑,“我还没等出这个吸血鬼的名字,他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杀掉你,真是有趣……所以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刚刚对这个死人说过,说你知道是谁制造这些袭击的……”
“有意思……原来你问我这些问题的原因就是有意思……”理查德也笑了,露出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齿,“美丽的伊莎贝拉小姐,我知道你认为你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地威胁着我,就以为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理查德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但是,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暗术士。”理查德说,“我想你应该清楚地知道你的身份代表了什么,无论是安多利亚的官方,还是万色之光教会,都不会让你在维尼斯有立足之地。我只需要像这样——”
他用杯中的茶勺在茶里面搅拌了一下。
“像这样,搅拌一下……就会毁掉你,而且并不需要了解你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身份,甘愿在维尼斯当一个私家侦探……”
“唔,原来你真的认为这样能够威胁到我。”伊莎贝拉抬起手中的左轮手枪,对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像你这样,以为拿捏到我的把柄的人,都已经入了土了——”
她转了一下左轮手枪的弹巢。
“既然我救下了你,那意味着也可以随意杀了你——既然我从你这里得不到有趣的信息,得不到有趣的政治秘闻,那算了,你还是去陪这可怜的吸血鬼吧。”
理查德看着她,表情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完全不惧怕眼前子弹的侵袭,根本不把伊莎贝拉放到眼里。
伊莎贝拉默默咬紧了牙,心中久违地涌现出了一丝不快。
“谁说……是你救了我……”
他不害怕。
伊莎贝拉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扣动扳机,一发铜色的子弹从左轮手枪的枪管中射出,目标直指理查德的脑门。
理查德向后微微一仰,那颗子弹在离理查德的皮肤仅仅只有一毫米时,便于空中停了下来。
理查德又露出了笑容。
“我说,美丽的伊莎贝拉小姐……不是你救了我,而是我救了我自己……”
枪声响起,门外的保镖立刻警觉,疯狂地锤着房间的门。房间里的理查德没有任何回应,一位心急的保镖硬生生一脚踹开了门锁。
大门瞬间被打开。
伊莎贝拉表情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愤懑,脸上的神色好像在说:“算你狠”,接着把枪调转枪口,对准地上那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吸血鬼尸体的碎裂脑袋连开五枪,将手枪中的所有子弹打空。
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让不知情的其他人以及后来调查的某些可能的术士察觉到自己的能力……
他们会以为,这个家伙是被人用左轮手枪硬生生打死的……
“理查德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那几位冲进房间里的保镖,看到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和站在床边的伊莎贝拉,以及平静地坐在轮椅上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