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正午时分，太后昏昏欲睡，殿内清淡典雅的龙涎香袅袅升起，锦若姑姑小心翼翼的退出内殿，猛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吓了她一跳。

回神之后忙跪下行礼：“见过乡君殿下。”

来人正是柔福。

柔福姿势有些僵硬，右手不自然放在腹部，神情恍惚：“母后睡了？”

“是，太后娘娘刚刚睡下。”锦若恭顺道。

“也好，母后的确该好好休息。”柔福喃喃道，突然看向锦若嫣然一笑：“劳烦姑姑去帮我沏壶茶，要浮山雾霭。”

锦若一愣，随即明白柔福乡君是有话要和太后密谈，犹豫片刻还是退下去沏茶，顺便唤走了殿内所有宫女。

柔福又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缓缓踏入殿内，走到太后榻边。

“母后……”

柔福轻声道，而原本应该午睡的太后却突然睁开眼睛，冷淡的望着柔福。

柔福心头一紧，强笑道：“原来母后没睡着，是女儿不孝，惊扰了母后。”

太后冷冷闭上眼，声音平淡：“无妨，你不孝也不差这一件小事。”

柔福脸色一白。

太后恍若未觉：“你来做什么？”

柔福咬了咬唇，不自觉抚摸上腹部，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母后，酆国求和亲，我原以为母后要把我许配出去呢。”

“转眼，女儿已经二十了，前路却一片黯然……”

太后猝然睁开眼睛，狠狠的盯着柔福：“一片黯然？！这话该问你自己！”

“将你许配给酆国新帝？凭什么，凭你小小乡君身份，还是凭你的残花败柳之身！”

太后恼恨的从床上做起，猛然掐住柔福下颌：“你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把你嫁出去，可你拿得出手吗！”

“别说酆国新帝，就是朝中随便一个儿郎，谁愿意头顶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柔福脸色煞白，浑身不能控制的颤抖着，眼泪洪水般落下：“母后，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要我如何说，母后才肯相信我是被歹人玷污，不是自甘下贱！”

柔福哭得撕心裂肺：“母后，柔福到底该如何做，您才能原谅女儿？”

然太后只是冷冷望着柔福，嗤笑一声：“原谅你，好啊，你告诉母后，那人是谁？”

柔福登时愣住。

太后见状神色越发冷峻，陡然厉声斥道：“你还在骗人！”

“那些女尼、侍卫尽数被屠戮殆尽，哀家和陛下九死一生，命悬一线，你却连他名字都不肯说，你还说你非自愿！”

“分明是暗通款曲，早有勾连！”

太后冷哼一声，坐直身子狠狠推攘开柔福：“别来哀家身边假惺惺的！哀家不怨你破了身，就算你养三千面首，哀家也定然给你找一门光鲜亲事。”

“可如今，哀家只觉得恶心！你如此不孝不悌，罔顾人伦，也别怪哀家狠心！”

太后冷冷看着柔福：“哀家已经给你选好了一门亲事，你只管准备好当新娘罢。”

柔福脸色白得可怕，还欲再说什么，太后却烦躁的扭过了头，半点不愿再沟通。

锦若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进来，端着一杯浓浓的茶，低声道：“乡君殿下。”

柔福猝然回神，却没喝茶，怔忪的起身缓缓离去了。

锦若有些不忍：“太后娘娘。”

太后眼中闪过一道流光，神色却很平静：“你也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柔福如今显然是废掉了，强留在宫中不过是蹉跎岁月，倒不如趁着年轻嫁出去。”

“太后娘娘可选好了人？”

殿内沉寂了下来。

殿外的柔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前些日子，离国派人来求娶一位公主，聘礼是一座金矿。”

太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虽是个在海上的小国，却一直安分守己，人口稀缺，依附于楚国，柔福嫁过去就是正宫皇后。”

“体面不说，便是离国发现她并非完璧，也不敢声张。”

锦若不由蹙眉：“若是只为这一桩，在京中寻个门第低，家世清白的子弟也未尝不可……”

太后却冷笑一声：“柔福天生是个不安分的，留她在京城总有一日要闯下塌天大祸，只有远远嫁出去，搁着茫茫大海才能安心。”

锦若心头一惊，望着太后沉凝严肃的面容，闭上了嘴。

殿外的柔福却浑身发冷，竟不知如何回到寝宫，只呆呆的看着空气中漂浮的尘末。

母后……这是要把她远远的扔出去！

她……成了一枚弃子！

弃子这两个字眼让柔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一直在打着寒颤，一片冰凉。

蹭的站起来，柔福踉踉跄跄往外跑去。

不可以！

她要去找陛下，找弟弟，让他救自己！

然而柔福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