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意再仔细瞧了瞧，这黑气之中还萦绕了一缕红气。

红杏一边哭唧唧一边给陆雪意洗澡，直到冯妈妈走过来，问了缘故。

“你这孩子初来王府，不知晓，外人都说我们王爷残暴不仁，但实际上王爷待自己人是极好的。”

“虽总是冷面修罗似的，但从未待我们如何，那些说他草菅人命下人的，都是自己犯了事，又出去污蔑王爷的。”

“你啊放心吧，王爷就是吓吓你，想让你仔细伺候着这小狐狸。”

红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陆雪意也陷入了思量。

自己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年，竟一直视他为那般之人，还不及一个婆子看得清楚。

洗完了澡，吹干了身子，陆雪意享受了一把做宠物的安逸，蜷缩着身子。

梦里，她又看到了风初寒，他为自己修了皇陵，以皇后的身份厚葬其中。

睁开眼，闻到了熟悉的安神香。

这是风初寒最喜欢点的香，倒是给她一只小狐狸用上了。

不过，怎么还有酒味？

陆雪意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风初寒的书房。

但往日总是正襟危坐，疾言厉色的男人此时拿着一坛酒，慵懒的靠在窗边上。

他眉眼俊逸，带着锋利张扬的狂狷，但历来眉眼都是暴戾锋芒，此时却像是汹涌的激流沉入夜色，浓重的哀愁凝于眉间。

他这是怎么了？

风初寒饶是醉酒，依旧感知力敏锐，自是察觉到那小东西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抓起陆雪意，修长的大手随意的捏起了她的脸颊。

似是惩戒报复，却下手尤为轻柔。

“你若是会说话，那便告诉我，为何她就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城门都封死了，到处都找过了，她到底是多想逃，才会不惜离开她受辱都要继续呆着的京城？”

陆雪意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风初寒凤眸有一瞬迷茫，忽而一笑：“你这是在安慰我？”

她没有想到他露出这般脆弱伤神的表情，只是因为找不到自己。

甚至借酒消愁。

前世她有几次逃了被抓回来，也总是看他醉醺醺的，但每次他都只是冷言厉色的训斥她，原来当真是嘴硬心软。

陆雪意没办法解释，只能大着胆子用脑袋靠了靠他的手。

她不知晓，风初寒向来不喜肢体接触，更不喜欢动物。

偏生今日古怪，只觉得这白狐定然是陆雪意养的，这般让他没有办法拒绝她的靠近。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自己竟陷得那么深，爱屋及乌到这般地步。

他一口一口的灌酒，陆雪意虽想阻挠，但被他大手推开，眸光危险的警告，让她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借酒消愁。

这是她不曾见过的风初寒。

她以前以为他只是占有欲作祟…

如今看来，却并不是，那眼底的哀伤，甚至喃喃自我检讨起来，这一切都绝非是占有欲作祟才会有的。

不知他喝了多少酒，陆雪意恍然想起那两个梦。

前世，会不会是真的，真的他兵临天下为自己报仇，会不会真的破例将自己抬入皇陵，封为皇后。

陆雪意想着想着，又睡去了，又梦到风初寒在喝酒，只是他一身龙袍，于大殿之上无声的喝着苦酒。

……

次日清晨，陆雪意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

“回禀王爷，昨日红杏那个丫头起夜，也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磕到了后脑勺，还摔了腿，这会还在医馆躺着呢。”是冯妈妈的声音。

红杏？那就是那个眉间有黑气的。

这当真是倒霉了？

突然想起母亲古籍上记载的，雪狐通灵，可知占卜凶吉之兆。

那团黑气就是凶的象征？

那其中的红气又代表什么意思…

“真是蠢货，走个路也能摔成这样，不过给这小东西洗得倒是干净，命人送去十两银子，今日换你给她洗吧。”

风初寒冷嗤开口，却赏赐阔绰。

陆雪意顿时明白，那缕红气就是因祸得福，得了这十两银子的赏赐！

紧跟着，陆雪意就感觉自己似是被扔出去一般，被冯妈妈接住，抓去又洗了一遍澡。

一天一遍澡，她深深的感受到了风初寒的洁癖。

白日天暖，冯妈妈将她抱在太阳底下一边擦毛一边晒，阳光最盛的地方刚好是在池边。

陆雪意眯着眼，慵懒的由着冯妈妈伺候。

想起以前看到小猫戏鱼，不由的也好奇是什么滋味。

可刚到池边瞧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自己…怎么也有一团黑气。

想了想，不对劲。

若是自己有危险，可不像是人那般能自保，小动物的命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