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庄。
沈老大的大宅院中。
一棵参天古板下,摆放着黑石桌,四个同样油黑发亮的石凳子如同镜面。
丑鬼沈老二坐在东边。
喝了一口茶水,打着哈欠说道:“哥,你担心什么?”
“不就是跑了几个佃户吗?”
“这就好比是我娶老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只要我们家的田还在,不愁新佃户不来。”
沈老二还是比较乐观的。
而沈老大可不这么想,他咬着牙说道:“我们可不是跑了几个佃户,整整半个村子,都跑到也秦涛那边。”
“秦涛那个狗养的。”
“多收些地租不香吗?”
“非得别出心栽。”
“不光是我们这里,还有其它村子的佃户,都朝秦涛那里跑。”
说到这里,沈老大冷哼一声,又说道:“秦涛怕是吃的下去,让他拉不出来。”
“他的田也就只有那么多,现在他又建了一个新村,佃户多了一半,看他拿什么来养活。”
沈老大恶狠狠的想着,然后又说道:“那些穷鬼佃户,他们一个人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喂不饱他们,他们回头就要吃人的。”
沈老二点头,嘿嘿笑着说道:“我听说县里又要收粮了,这一次收的更多,秦涛那家伙又在装大头,一家就捐了一万石。”
“哼,让他逞能吧,有他好看的时候。”
沈家兄弟两个,正在淡论这件事,这也是他们最近所关心的。
“哥,也许这两天,县里的衙役就要来我们家收粮了,到时候我们就说家里的粮食不够。”
“看他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沈老大抿着嘴巴点头,说道:“我们一家是顶不过官府的,你马上派人去通知其它的地主,让他们一定要和我们一样,就说粮食不够,最多给三千石,多一个粮食子都不给。”
法不责众。
沈老大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他秦涛素日里与知县关系好,到了关键时候,知县老爷还不是拿他先开刀。”沈老大兴灾乐祸。
沈老二派人去通知其它的地主了。
这时,县衙的人也来了。
一如沈老大所想的那样,衙役进门,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军粮一万五千石,明天交齐。”
衙役说话,没有给他们回转的余地。
郑老大翻起白眼,有些不屑的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粮,最多给三千石。”
衙役声色不动,而后说道:“前面有几家,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都被知县大人收入大牢。”
“这是军粮,容不得你们讨价还价,明白了吗?”
“沈东家,像你们这样的大户,我个人觉得拿出来一万多石粮食就是小事一桩,根本不用浪费口舌。”
衙役的话,也是实情。
但沈老大为人小气,特别是让他捐粮,那就好比是扒他的皮。
“多谢官爷提醒,只是今年我们的佃户跑了大半,多数田租收不回来,还有荒了大片的地,真是没粮啊。”
沈老大摆出一张苦瓜脸给衙役看。
衙役似乎对他的脸色不感兴趣,转身撂下一句说道:“一会儿郑大人会亲自前来,到时容不得你不交粮。”
官家办事。
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旦定下来,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沈老大还报有一线希望。
衙役走后不到一个时辰,郑伦果然戴着官帽来到了沈家。
沈老大不敢怠慢,亲自出门迎接。
今天,好像是官府衙役全部出动,百十号人好不威武。
沈老大跪下。
却见秦涛与郑伦一起从轿中出来。
“我去!”
沈老大心中暗骂。
果然秦涛是个人精,啥事都能插上一脚。
沈老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今天这件事主谋就是秦涛。
秦涛又建了一个新村,他的佃户多了,手里的田也的确不够种。
所以秦涛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什么狗屁地主,宰一个少一个。
地主不绝,佃户就得挨饿。
这些个地主的存在,就好比是一群骨瘦如柴的人养着他们这些个脑满肠肥的大野兽。
他们张开巨大的嘴巴,把佃户门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半点。
“起来吧。”郑伦很是客气。
“谢大人。”沈老大也是中规中矩,不敢在郑伦面前造次。
沈老大有意无视秦涛,反正秦涛与他一样,也是个地主,用不着巴结秦涛。
“大人,请到家中一叙。”沈老大想请郑伦去家中小坐。
他想找个机会,给郑伦送些好处,这样也许郑伦多少能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