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荣生的额度压到500万？！”

王主任看了谢姜的评审报告，直接把报告甩在她身上，大声责问。

谢姜不卑不亢地捡起报告。

“这是我根据他们目前的财务以及经营情况，核算出能给的最大额度。”

王主任收敛了些火气，开始晓之以情。

“他们去年在我们行的贷款还有1000万，你现在就给500，连贷款都续不上。唐总和我们怎么继续合作！”

“荣生是生产锂电池的，资产里机器设备就8000万，存货2000万，土地厂房都是租的，没有变现能力。被逸升收购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商誉不值钱，产品质量也是将将合格，完全不能给行业龙头供货。“

谢姜不顾王主任再次冉冉升起的怒火，继续说。

“周二我去他们厂里看了，先不说机器设备难变现，就那些机器绝对不值8000万，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存货的量也不够报表上的数据。小企业不能看报表，这我懂，但既然已被逸升收购，报表还如此离谱的造假，是不是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一些问题。500万已经是风险可控内最大额度。”

“你不能只看他们的资产，你要看他们的产能，他们已经和下游签订的销售合同，最主要的点是，他们被逸升集团收购，就是作为上游供应链的一环，为逸升的新能源汽车提供锂电池。”

“您说的我都考虑到了，且不谈他们的产能，单是说他们的产品，以目前他们的设备生产出来的产品是完全不足以满足逸升要打造的优质新能源汽车的需求的，如果逸升用他们的电池，那他们就要换整条生产线。”

“你怎么就知道逸升收购它不是要换整条生产线。”

王主任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不要人家夸你两句就真觉得自己业务有多好，人家那是客套话，你不会连这都听不出来吧。”

谢姜笔直地站着，没有反驳。

“你不过是个刚进部门两年的新人，不要有那么多自己的主观想法，领导能害你么！还有你知道当时为什么选你进来公司部，不是因为你有多强的业务能力，就是看你长得还行，适合做营销，怎么着，来了2年不到，还真把自己当业务骨干了。”

王主任嘲讽地说着。

”一个女孩子，不知道检点，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哄骗着吴晨给了你几个大项目，真以为你就懂这个行业了？你差的远呢。而且就凭你这种态度，一辈子你也起不来。“

谢姜嘴巴紧闭，咬着后槽牙，努力控制着发酸的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自认为没做错任何，却要承受这无端的嘲讽与诽谤。

王主任瞟了眼谢姜，阴阳怪气地说道，“女人就是麻烦，还没说几句就这样。话给你说明白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想。报告你回去重改，额度2000万，不要因为你，破坏客户关系，出去！”

谢姜退出门外，正好撞见门口站着的吴晨，眼泪再也忍不住。

吴晨叹口气，“走啊，陪我抽根烟。”

楼外的吸烟区，吴晨点燃一支烟，递给谢姜。

“我不会，小吴哥。”

“会也不能给你。”

吴晨一个假动作将手又绕回来。

“烟这东西，能不抽就不抽，我是戒不掉。”他无奈的撇撇嘴。

“小吴哥，你们当初选我上来就因为我长得还行么？”

谢姜坐在那，目视前方，追根究底是她一贯的脾气。

“别人我不知道，我算是吧。”

这个答案虽然在谢姜脑中出现过，但实际听到吴晨这么说时，还是不免难过。

“漂亮还不好，”吴晨笑着说，“其他女生都喜欢别人说她漂亮。”

“这不一样。”谢姜眉头紧锁。

“但漂亮并不应该成为你的问题。”

吴晨深深吸一口烟，吐出接着说。

“你想全行每年入职的应届生上千人，领导们每天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其实没有谁会特别在意这上千人。而公司部选人仅在你们入职后的两个月，两个月！他们连你们的名字都没记清呢，怎么选？以什么标准选？业务能力么？入职两个月，你们有什么业务能力。选人凭借的无非是像陈峰那种有背景的，靠背景，像你这种在人群中挺亮眼的，那就定性为可以营销客户，就这么简单。而业务能力，那都是你们进了部门逐渐习得的，在我看来，你的业务能力并不比任何人差。”

“嗯。”

谢姜眼泪又泛上来，囫囵地应了一声。

“荣生我们一起去过，那个唐总你别看一直笑嘻嘻的，城府很深。我也向别的行的朋友打听了下，荣生在他们那的额度都没下来，具体是砍了，还是在观望，不清楚，但这不是个好信号。2000万太多了，真出事，你以后在银行业的职业生涯就会很难。”

吴晨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使劲按进竖着的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