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回到现实

江见月合上书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几个年轻人沉默的围坐在一起，彼此相顾无言。

许久后，连映蔚才试探着问：“难不成……这兰从善选了自己？”

所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杨柳干脆直接给了连映蔚一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连映蔚缩缩脖子，“那还能怎么着？当时的情形，总不能有神仙从天而降，或者谁超人附体，拯救了兰从善吧！”

“沧州是自己降的……”江见月沉声说，“刘延祚被困百天后，出城投降了。”

“所以……”星子禾野眼眶红红，“兰从善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才出的城吧……”

一切都在不言中，谁都不愿意说出那个残酷的真相。一个父亲究竟在何种境地，竟选择了自己活下来？那个他宁愿倾尽家财保护孩子，最终究竟是被生父抛弃了？

还是在阴差阳错下，他死在了另外的地方，只留下兰从善孑然一身，行尸走肉般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只是从兰从善的书信中可以看出，后来他入了佛门，然而中原连年征战，和尚也没个安身之处。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西游，希冀向西天佛祖寻求救世的真法。

可惜，西域依旧处处烽火硝烟。

星子禾野说：“我在日本的文献中也读到过，唐末五代时期，河西走廊出现了肃州龙家、甘州回鹘、敦煌归义军和凉州蕃汉同盟等等很多个政权，甚至大多数政权为互相倾轧，会联合其他民族形成联合体一致对外。”

江见月点头，“没错，说来奇怪，我们研究了很多文献，发现他们发动战争，有时候并不以地盘和牲畜作为借口，而是为抢夺僧侣。”

“什么？！”连映蔚瞪大了眼睛，“抢和尚？这口味有点子重了吧……”

江见月说：“这是特殊的地域环境造就的，自古以来西域丝绸古路上，除了货物，交流最为频繁的就是佛法。因而沿途各族大多信奉佛教，谁争夺了高僧坐镇，便是受到了佛祖的认可，是苍生的救世主。僧侣既是佛法的传道者，也是天意的传达者，所以争夺僧侣，也不过是当权者的借口罢了。”

连清晖说：“从回鹘王帐遗迹可以看出，兰从善到了西域诸部后，可能先后被多方势力争夺过。”

江见月把书信整理好，放回匣子。杨柳拿起匣子仔细研究，突然‘咦’了一声，“这下面还有个暗盒！”

所有人又都围拢了过来，杨柳取下发卡，在不到一厘米的缝隙中左右拨弄着，一个极其秀珍的小屉被慢慢顶了出来！

杨柳看着小屉里的东西，失声惊叫道：“不可能！”

“怎么了怎么了？”连映蔚站在外圈急得跳脚，就见杨柳两只手指轻轻地捏起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面向了大家！

杨柳使劲去嗅匣子，甚至有些自我怀疑，“不可能啊！这是一千年前的味道啊！”

“别急，”连清晖将照片小心的放到桌上，拍了张照片，然后叫江见月尽快找来文保科同事，把照片尽快无氧封存起来。

几个人将照片放到投影上，几张穿越时间长河的面庞缓缓映入所有人的眼帘，而坐在最中间的人，正是大家都熟知的——斯坦因。

照片里的斯坦因穿着一身棉风衣，坐在残垣断壁上，他的四周站满了人。

有裹着头巾，戴着帽子的中东人和印度人，还有穿着长靴的欧洲人、美洲人，而更多地，则是蹲在斯坦因脚边的一堆清朝人。

照片晦暗不请，人物脸上的表情也不甚清晰，但连清晖一眼就认出了唯一一个站着的，手里拿着象征权力的马鞭的清朝孩子。

他微微颔首，似是面对镜头的羞赧，又似沉静的抗议。

人群的脚边堆放着如山的货物，有瓷器家私，有经书皮革，甚至连半人高的铜像都被捆在骡背上，一同入镜。

连映蔚捅了捅连清晖，示意他们爷爷也在里头。连清晖按下他，只扬声说：

“这和斯坦因的《西域考古图记》手札里的照片是对应上的，他们之前就发现了百缘洞，我手里的经书，应当就是那时候被拿出来的。”

“拿出来？”江见月罕见的没有以往温煦的笑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只是被搜罗出来，转卖的而已。”

连清晖神色肃然，他看向江见月，“这段历史我是有所耳闻的，当时斯坦因才是那个买家，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爷爷并没有参与文物买卖！”

江见月诧异的看向连清晖，“为什么要给我保证？”

“这很重要！”连清晖的目光灼灼，他的凳子甚至往前挪了一些，“这半卷经书属于我爷爷，但他不是强盗！”

江见月直视连清晖，不知道自己能从连清晖青灰色的眼里瞧出什么来，她似乎理解连清晖为什么这么郑重，又似乎不怎么明白。

被连清晖看得久了，江见月先败下阵来，当即起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