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方伟国能上电视，何新兰也很高兴，只可惜河西村看不到一纺厂电视台。

方志恒说今晚值班，他给录下来，何新兰又笑了。

方志恒道：“其实现在电话初装费降了，一千三就能安一部，要不咱家安个电话吧，有什么事也方便一些。”

提到按电话一千三，老两口又开始心疼了，但老大提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方志远摇头：“不安，不值得。”

老两口看老二不同意，顿时松了口气。

方志远道：“厂里正在房改试验，争取五月份在厂里买个房。”

“啥？”老两口本以为老二在省钱，没想到却是要花更多的钱，先不说买房需要多少钱，方伟国是集体工，根本没有买房资格，除非大集体公司盖房，还未必能轮到方伟国。

房改政策是94年出台的，95年开始在部分省市试行，后来又经过多次的政策修改，直到98年才算完善。

这个时期是政策最混乱的时代，没房改前有人将公有房当成私有房给卖了，而房改政策下来后，公家并没有收回这种房子，只是要求买方把钱补足就可以了。

房改初期，有人花五千块钱就买下了自己的五十平房子，结果转手六千就卖了，还高兴的不得了。

只有在97之后，人们才逐渐意识到房子是可以增值的，但也只认为是小幅度的增值。

“必须买，”方志远语重心长道，“就算借钱也要买房！”

方欣悦道：“大哥二哥都是有钱人了，都开始讨论买房的事了。”

何新兰又笑着给方欣悦夹了块排骨。

方志远道：“老爸，如果明天付世纪找你谈话，问你工作上有什么要求...”

“付科长干嘛要找我谈话？”方伟国吓了一跳，“付科长是不是会责怪我不懂事，不该跟老领导一起吃元宵？”

“你听我说完，我是说如果，如果找你谈话，你就说你想回食堂。”

“我还敢提条件？不开除我就不错了...”方伟国竟然紧张起来。

方志远挠挠头，老爸还是不了解官场，领导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左右一个人升迁道路。

而这种事又无法跟老爸解释，因为他理解不到那些。

方志恒安慰着方伟国：“老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听二弟的。”

何新兰似乎也明白了一些，告诉方伟国听老二的。

方欣悦终于忍不住了，喊道：“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何新兰连忙又给她夹了块排骨，道：“如果能回食堂是最好的了，就不用天天去值夜班了。”

方伟国点头称是，但还是有些不明白，付科长不责怪自己还能给自己调岗位，到底为什么？就因为跟退休的老厂长吃元宵？为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说，你们能不能分我点钱呀？”方欣悦趁机插嘴，双手迫切的晃动着。

妈妈依然机械的给她夹了块排骨，眼神却始终在两个儿子身上。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方志远拍在桌上十块钱，告诉方欣悦以后刷碗的活都归她了。

方欣悦握着十元钱激动的快要哭了。

......

一纺电视台在晚间七点半播放了一纺新闻，八点播出了专题节目‘正月十五老干部联谊会’。

先是各个节目的剪辑，然后便是鞭炮和烟花的场面，给人感觉这场联谊会还是个大手笔，

观看这种节目的基本上都是厂里的中层以上的领导，一般群众此时都在看黄金剧场的连续剧了。

所以，这些小领导都会觉得还是老厂长面子大，这种联谊会还能买这么多的烟花。

最后画面一转，就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吃元宵的镜头。

画面中多次出现了方伟国与老赵头的镜头，有握手的镜头，有坐在一起吃元宵的镜头，

最特别的就是老赵头把方伟国的碗动了一下，又给他加了个元宵。

偏偏这个动作播音员专门做了旁白：“老厂长给基层职工的碗里加了个元宵，意味着圆圆满满，更上一层楼。”

付世纪盯着电视险些脑出血，这个方伟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就是前两天来拜年的那人吗？”付世纪老婆吴月娥好奇道。

付世纪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座机忽然响了。

付世杰吓了一跳，连忙接听，打来的是王梦云：“付科长，您看电视了吗？”

“看了，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去那？”付世纪自然明白王梦云说的是什么。

王梦云道：“我一直觉得他跟老厂长认识，初五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儿子坐一辆黑色奥迪来的，好像就是赵厂长的车。”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个...”

付世纪想骂混账娘们没骂出来，毕竟旁边还有个老婆在偷听，

他不能表现出跟王梦云的关系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