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都有人在自己身边翻来覆去，每每当他快要熟睡的时候，不是上边一巴掌就是下边来一脚，直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别说睡着了。

就算醒着也被折腾到不行了。

褚懿心中很无奈。

眼下的场景和他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成了废人，从此之后下半辈子都会是他独自一个人度过。但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他和一个姑娘领了结婚证，原本还打算假装夫妻可如今都成了这个局面，再怎么说他也得对人家负责。

谁让两人都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此时此刻褚懿反倒有些庆幸，好在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跟着他受罪。烟妱不是不好，而是她的情况特殊，嫁给他这个废人反而比留在严家要好。（会后悔，别着急着骂。）

他手里头也还有抚恤金，在他适应没有双腿的这段时间里，也足够养活他和烟妱两个人。

他十分清楚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为了不耽误家里人，他还想过要搬走，手头也还有钱足够在城里买个小房子。

“风…风…风筝…我的…”正想着旁边的人忽然张嘴嘟囔着梦话。

听清之后，褚懿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做梦都还想着爱玩的东西。

余光瞥向了墙角的凳子，那里正放着烟妱在梦中也要心心念念的燕子风筝。

风筝该要在天空中飞行。

……

“姓褚的，你给我出来！”然而，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屋子里仅有的温馨。

又刺耳又破喉。

褚懿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将还在梦中的烟妱直接给吓醒。

挂在腰间的腿一弹，又惯性的狠狠的砸了下去，虽然一条腿不算重但直直砸下来也够呛。

褚懿脸色未变，后牙差点没咬碎。

“怎…怎么了？”烟妱从被窝里抬起头，由于独特的睡姿，额头前还有几撮往外撇，看起来像猫的小胡子。

眼睛还带着一片湿润，显然是整个人都还在懵圈中。不过很快她也清醒了。

“砰砰砰——”院门被人拍的嘎嘎响，甚至发出了即将分肢的声音。

“姓褚的，你给我开门！还有，傻妞你也给我出来，你一个闺女在别人家里睡像什么话？”严老太婆骂骂咧咧。

由于她的动静，又有不少村里人跑过来看热闹。

昨晚严家的房子被烧了，折腾到了后半夜，原本以为能够老实好几天。没想到这天才刚刚亮起，又跑来这边闹事了，村长他们也不在，这真要是闹起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看热闹的人都是起的早的，原本想趁着天凉下地把活干完，结果看着有热闹又停下了脚步。

定眼扫过严家众人，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

尤其是严老太婆，可能因为昨天晚上救火，右边的头发都被烧掉了大半，看着就像只犯病的老公鸡。

要是身上穿件红衣服那就更像了。

不过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反而给她衬托出了另一种气质——街上乞讨的丐婆。

“不是我说，你这大早上的，又是整哪一出？”有位看不下眼的婶娘站出来埋汰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严家任何一个人的余光，明显他们不打算理其他人，只想尽快将烟妱拿出去交货。

“呦？这是一步登上天？在这狗眼看人低？”没有得到回应的婶娘当着他们的面翻了个白眼，正准备继续吐槽，人就被她丈夫给拉了回去。

只好不甘心的作罢。

这严家人有什么怕的？十几年来连个户口都定不下。

村里人要是不认他们，他们只能到街上流浪去，哪里还有现在的潇洒。

“你说你，别人家的是你，凑什么热闹？”她丈夫低声呵斥，婶娘不乐意，刚想张嘴反驳，又被她丈夫捂上了嘴。

“你可闭嘴吧！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你那张嘴多罪过多少人？你要是还想看下去你就别说话，你要是想说话就别看了。”

“唔唔唔…”

“不说话？”

“嗯嗯！”猛的点头。

这才得以留下来继续看。

……

“喊你的，也喊我。”烟妱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大脑还在缓慢的开机，十来秒后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眼睛多了清醒，想到刚才听的话，眉头往里皱了皱，“她都是在乱说话。我们已经领结婚证了，才不是别人呢。”这话是反驳严老太婆的。

褚懿心里也明白。

可莫名的，再传入他耳朵的瞬间，他的仿佛颤动了几下。

“你先听听看怎么回事？别出去，家里没人。”褚懿想说的话有很多，可现实能让他说出来的就这么几句。

如果他没有废掉双腿…算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嗯，我知道的。”说完，烟妱就麻溜地下了床，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