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转移注意力的清霜抬头看向上首的程奇,“民女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是吗?”
程奇:“自是如此。”
随即,程奇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你二人当街殴打本官独子及随从,可认罪?”
清霜:“事出有因啊,大人,令公子当街调戏民女,想强纳民女为妾,民女的夫君,难道眼睁睁看着民女被欺辱吗?”
百姓们纷纷帮腔。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到了,分明是程公子强抢民女在先,自己妻子不护着,那还是男人嘛!小娘子的夫君做得对!”
清霜跟着委屈巴巴,“民女的夫君,自然看不过民女受辱,为了保护民女才还手的……”
还手,证明是正当防卫!不是闹事的一方!
连容先前的笑还是克制的浅笑,现在听到‘民女的夫君’,陛下也听得一脸认真的样子,差点直接破功,一口绿茶喷出来。
还好,他紧咬牙关,硬生生憋回去了,没有破坏自己雅逸公子的形象。
真是想不到,陛下,竟堂而皇之地‘娶妻’了。
朝堂上那些老臣上书谏言选妃,置之不理,自己跑来民间,立马就有了女人。
程奇又问道:“那昨夜戌时,你二人在桃花村村口,杀害四名官差,可认罪?”
清霜:“不认。”
是便宜夫君一个人杀的,把她包括在内,她当然不认啦。
“到现在还狡辩,真是目无王法!”
清霜辩驳道:“有证据证明官差是我们杀的吗?您身为青天大老爷,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程奇噎住,还真没有证据。不过昨夜才派官差前去缉拿他们,官差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抹了脖子。
怎么想,都是他们嫌疑最大。
见程奇哑口无言,清霜故作柔弱,爪爪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哭唧唧,“大人都没有证据,却这么笃定民女和夫君杀了官差,难道是因为令公子当街调戏民女,被教训了,大人您怀恨在心,故意给我们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好把我们杀了泄愤。”
经她一提醒,百姓们愈发声如洪钟,义愤填膺,“小娘子言之有理,指不定,就是故意陷害!”
“绝对是的!程县令是什么人,大家还不清楚吗?!”
“有小王爷在,看程县令今日怎么收场!”
“你们……”程奇两眼翻白,气到内伤,肥胖的大手捂住胸口,喘了好一会儿。
这小女子倒是尖牙利齿,一开始还小瞧她了,竟三言两语就能煽动百姓。
程奇心里咒骂了清霜百遍,若是平日,早把她丢地牢里等着问斩,现下连小王爷在,怎么都得顾忌一二。
程奇顺了口气道:“那便先审第一个案子,当街殴打学子,不论是何原因,都得徒刑十日,你先前也认了罪。”
又朝衙役头子看去,挤眉弄眼,“带下去。”
赶紧带下去,别到时候又出幺蛾子!杀害官差一案,待小王爷离开杞县,再好生折磨他们!
还未等到衙役前来,清霜立马大声道:“大人是心虚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程奇黑着脸。
清霜眼里泛着狡黠,直言不讳道:“大人,大秦律法上书,身为大秦朝学子,理应和睦乡亲,如若寻衅滋事,杖责一百。令公子身为学子,当街调戏民女,还寻衅滋事,这是铁板上的事了,却不用受罚,大人,你这是包庇啊。”
清霜凭借这快噎死人的唇枪舌战,收获了一批小迷妹小迷弟。
那些小迷妹小迷弟们帮腔道:“是啊是啊,大人自己也目无王法,竟然包庇自家,该当何罪!”
包庇又如何?杞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是平日,程奇也不怕,可现下,连小王爷在,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不谨慎些,叫陛下开始关注杞县,前来彻查他上任后这几年所作所为,他的官帽子没了都是小事,会杀头啊!
眼见清霜不依不挠,程奇也只得硬着头皮审案。
程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犬子固然有不对,本官会家法伺候,尔等,却在街头当众将人打成重伤,败坏风气,实属该罚。况且,你们竟然敢杀害官差!罔顾王法!”
他身边的师爷生得瘦骨嶙峋,两边颧骨高高凸起,留着一把山羊胡子,两只小眼睛透着精光,一看就不像是省油的灯。
那师爷左眼突然跟抽搐一样,瞟了瞟衙门外。
这时,有几个男女跌跌撞撞地冲开人群,‘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堂下。
带头那人尖嘴猴腮,一双绿豆鼠目眼,“青天大老爷啊,我儿被杀,还请大人定要让他们以命相偿!”
“是啊,大人,这夫妻二人属实可恶,连官差都敢杀害,我的儿啊……”
“还请县令大人为我等做主,不然我等也不活了!”
这几个就是程奇的狗腿子和几个官差的家属了。一个一个哭嚎得有起有伏,颇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