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一直趴地上哭算怎么回事?”
杜陵的声音中,不屑夹杂着一些自喜。
到底只是百姓家的人,就是有些野性,也只是能被世家当做牲口使唤。
“校尉,我不哭,您说吧,是杀是剐……”
“我不杀你,也不剐你。”
杜陵走到陈凡面前,背着两只手,开口道:
“鹰扬卫五禁,自然是天高地厚的规矩,谁也不能改,可是天下不是一直不变的,就是世宗皇帝当年不会想到,会有你这种状况。
“你杀那几人,或因不公,或因误会,或因除害,这些在许都都不会有人管,别人一定会杀了你。可我却想留你一命,就是不知……”
“属下定为校尉效犬马之劳,舍生忘死!”
陈凡恰到好处地一捧,往自己身上打上了杜陵的标签。
杜陵笑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鹰扬卫五禁,违旨抗命,通敌叛国,干政弄权,贪赃枉法,同袍相残,都是必杀的禁令。
杜陵既然说放过陈凡是他杜陵一人之事,那就说明他没有打算把这事放下,而是打算把所有文字卷宗留档,以后看陈凡“乖不乖”。
陈某人心中长叹一口,却只能接受现实。
“校尉,您这一次来中牟,可有什么事是属下能够效力的……”
陈凡打蛇随棍上,连忙伺候杜陵坐下,拿过茶水亲切地给杜陵倒上。
杜陵有些惊诧地瞥了陈凡一眼,摇了摇头,心中感慨那钟诚。
这么好的下属,你说你针对他干什么啊?就为了给自家兄弟出头?
“来中牟不是重点,原本是来看你们中牟鹰扬卫清剿太平教状况如何,前几日才有了新活儿。”
杜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色一变。
这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没当着陈凡吐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吐回杯子里,又把杯子放下。
“这桩新活儿,还真用得上你。”
杜陵笑了笑,开口道:“回去收拾收拾,过几天,随我一同前往许都。”
陈凡眼珠骨碌碌转几圈,心想八成是猜对了。
许昌的太平教应该是演节目了,所以需要能抓太平教的人。
他心中叹息,原本把圣女忽悠过去,以为自己便自在了,谁料兜兜转转,还是要去许昌?
这么说起来,他最有缘的倒是圣女。
“怎么?你不愿意?”
听见杜陵的疑问,陈凡当即挺胸抬头,正色道:“属下愿为校尉赴汤蹈火,刚才只是在想,回许昌……许都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也是规矩,到那儿了才能告诉你,先准备着吧。”
杜陵叹息一声,似乎也是有些烦心事。
紧接着,他又开口道:“对了,记着,到了许都可不要再说许昌了!
“近来司空欲重整天下各方,既然已经定许昌为都,从今往后,那就是许都,就是京城,再也不是什么许昌,在这里胡乱称呼还无所谓,到那儿了碰见有心之人,难免要你脱层皮!”
陈凡心中一凛,也劝自己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
许都可和这里不一样,一亩三分地谁也都认识,到了那以后,就像是一条湖里的鱼儿入了海,天晓得能碰见什么巨兽。
“属下知道了!”
“嗯,下去吧。”
杜陵摆了摆手,又开口道:“前事仅你我知,秦驰一案则是你又立一功,莫要说岔了。
“其他诸事,一如往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陈凡大喜,虽然杜陵那边可能还留着什么东西能随时弄死自己,可是至少目前,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喏!”
陈凡拱手,退出房间。
这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的重要性。
他并没有到处乱跑,而是直接奔着吴候那里而去。
杜陵所说该干什么干什么自然更有一番深意,他暂时还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他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不过陈凡也乐得自在一些,只是可能以后办什么事都要小心一些了。
既要小心有可能监视着自己的眼睛,又要小心做完事后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这乱世想好好活着,就得这样如履薄冰啊!
再见到吴候的时候,吴候也很诧异。
他以为陈凡死定了,连带着自己也要脱层皮,谁知道陈凡竟然毫发无损?
“你是说,朱沐阳那老小子其实只是当个眼睛,具体也不知道什么,告诉杜陵的也就和‘实际情况’一样?”
陈凡重重点头,加重了自己所说那些话的可信度。
吴候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杜陵虽然留了后手,但是这后手却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
“那你呢?他怎么说?”
陈凡知道吴候这是在问杜陵打算怎么处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