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一并哭出来一般,江沅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
倒不是不能接受现实,她虽然任性,却没有到不讲理的地步,知道真相后,该离开也离开了,她跟江若雪之间的账归她跟江若雪的账,这一点她不能否认。
但要说全是她的错,她没法认。
抱错孩子的是江家人,她那时候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占了江若雪的位置不假,可她也叫了他们这么多年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何至于呢?
俞修之明明是她的未婚夫,虽然没有正式订婚,但这件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从来没说过不想跟她在一起的话,但凡他态度明确一点点,她江沅也不是不要脸面的人,至于非要贴着他?结果最后倒成了她为了抢俞修之故意为难江若雪了。
但是没有人会去想这些,她偷了江若雪的人生,享受了本该江若雪享受的一切,这就是她的原罪。
她的生活从天堂坠落地狱也成了活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热闹,原本亲近的人一夜之间都变了样,唯有江弘深,大概原本对她也不算多殷切,反倒对比不那么明显,到底叫了这么多年的哥哥,所以江沅不过迟疑了片刻,就赴约了,谁知道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人在顺境中,看到的就都是好人,何况江沅这样的身份,哪怕现在看谁都像是坏人了,也没有哪一个比顾柏森更坏的。
他不仅凶,还流氓。
顾柏森其实挺冤枉的,虽然一开始他是有几分心动,但他自诩还有几分底线,不至于这么去占一个姑娘的便宜,还是一个他曾经放在心底里的姑娘。
可同时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哪怕过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正常的反应还是有的,这不是他说控制就能控制的,谁知道人就这么被吓哭了。
他这辈子就没哄过人,换个人要是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他早把人扔出去了。
但是江沅到底还是不一样。
顾柏森刚开始带江沅回来未尝没有顺势而为的意思,江沅是曾经让他一眼心动的人,当然,现在依旧让他动心,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对顾柏森来说,没什么比权势利益更重要的,欲望如此,江沅也是如此。
收下一个人来暂时打消俞修之的警惕,何乐不为?
然而这只是江沅没有醒过来之前的想法,一旦江沅醒过来,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就好像整个人都有了活气一般。
顾柏森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说他的,哪怕那些人面上恭恭敬敬的,可是谁不嘲笑他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看到一点点肉就像是狗见了骨头一样咬住不放,什么商界新贵,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赚钱机器暴发户罢了。
话说得难听,不过顾柏森其实内心里未尝不是一样的看法,他就是这样的人,与人心比起来,利益要靠谱得多。
可是看着江沅那黑白分明的狐狸眼,精致到不可思议的五官,以及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蠢笨天真的清澈,他才发现,他原来是有心的,他也是会笑会闹的。
因此顾柏森不介意哄一哄江沅。
他伸出手,冲着江沅轻轻的挥了挥。
“坐过来。”
他本意是不想吓坏了小玫瑰,然而他习惯了冷硬的作风,即便仅仅只是平淡的语气,也带着几分隐隐的威压,听着倒像是命令一样。
江沅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她这会儿看顾柏森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居心叵测,别说过去了,要不是跑不掉,她早跑得远远的了。
男人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啧了一声之后,坐了过去,将人强行带上了腿。
这一下江沅慌了,连抽噎都忘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顾柏森一看,有点效果,这不就不哭了?
见江沅小嘴都白了,干巴巴地抿在一起,他想了想,长臂一伸,从旁边桌子上拿了杯水过来递给江沅。
江沅更害怕了,这是干什么,水里有什么?
她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顾柏森初战告捷,自认为学会哄人了,见江沅摇头,也没有理会,直接把水喂到江沅嘴边,言简意赅地说了句。
“喝水。”
掉了这么多眼泪,再不补充点水分,什么花都要枯死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就差没直接捏着她的下巴灌进去,形势比人强,江沅瘪了瘪嘴,不甘不愿地小小地抿了一口。
实在是太娇气了,喝个水都这么磨蹭。
顾柏森皱了皱眉,把水杯往上抬了抬,用眼神示意江沅再喝一点。
江沅不得不又咽了一口水,差点没呛着,之前被吓飞的火气又冒出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柏森不知道她又发什么脾气,耐心解释道:“我说了,我没想对你怎么样。”
江沅才不信他,“你把我关在这里,还说没想对我怎么样?”
顾柏森看了看房门,想起之前接住她的事,原来刚刚是要逃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