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镇蛇妖的事情结束了。

李俞更像个江湖看客，仅仅是个巴掌大镇子的事，观起来都是雾里看花花非花，水中望月月非月。

事后细细品味一番，方才有几分旁观者清的意味。

哎。

终究是人情世故不太明白，打打杀杀到学的精通，垂死病中惊坐起，孙松长老竟是我自己。

仙路漫漫，还尚在开头，修大不易。

那就先网抑云吧。

李俞是记着的，颜前辈说那长安有能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所以离去后，两人目标也很明确，径直前往。

八水绕长安。

说起去大周都城，那就少不了水路这一条。

二人从寻仙镇离去，途中也换了不少方式，到了沣河，最终还是搭了个船家。

……

大周，沣河。

“两位道长，沿着沣河顺一段距离，下船东行不远就是京城了。”

船家年纪不小了，多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他身子骨看着还是很硬朗。

掌门让李俞跟着颜柯学心境，心境没见有多大好转，反倒是这喝酒的习惯沾染的很快，有机会就往葫芦里备上不少。

李俞坐在船头，忧郁的望着平静的河面，手中惦着一装酒小葫芦，时不时啄上几口。

“可是还惦记着蛇妖与赵府之事？”

颜柯笑眯眯的出现在道子身旁，眼中不带一丝遮掩，贪婪的望着李俞手中的酒葫芦。

每每此时，他的性子不会怪当年道门修行的时候没好好练术法，只会去想自己当年已经开始一边修道一边练武了。

李俞摇摇头道：“并不是，只是觉得平常修行的日子很愁人。”

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一葫芦随意的丢了过去。

颜柯稳稳接过葫芦，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猛的往嘴中灌了几下，长舒一口气，这才对李俞笑骂道：

“也不知道庄祖每日给你这厮说甚了，心情总能这般差，贫道反而觉得道子干脆每晚打坐，或许会好很多。”

李俞面露决然之色。

打坐是不可能的，这仙生是不可能打坐的。

颜柯见状，也不在意，举着葫芦嘀咕道：

“反正只要有美酒在手，贫道就认定这日月尚有光。

搞不懂你，吃酒可是件快事！”

李俞闭眼将葫芦往嘴里一送，好一会才回应道：

“举杯消愁愁更愁。”

颜柯哑然一笑，说话还是那般有趣，不过进步在于听着烦忧苦闷，却并不阴郁低沉；

二人一时无言，只是举杯共饮。

不知何时，老船家也走上了船头，端了一大坛酒与由荷叶制成的包裹，里面依稀散着香味。

颜柯嗅了嗅味道，胖脸上笑容满面：

“老人家可是来共饮的？”

老船家看着两位在船头喝了一天酒的道士，摇了摇头，但跟着其呵呵一笑：

“都是献给龙王爷的。”

“咦，贫道以前去过数次长安，头一回走水路，没想到还有如此习俗。”

颜柯大感意外，在他所知，大周不兴香火，竟还有如此奇闻异事。

“近些年才兴起的。”

老船家周正的拧开酒坛，缓缓擦拭瓶口，不紧不慢的说道，随后欲将其抬起倒入河中。

看着有些吃力。

李俞的思想中尊老爱幼还是存在的，不过还是有着不愿张口的习惯，仅仅是默默的掏出张符篆，想要以此助老船家一臂之力。

“使不得，使不得。”

老船家余光看见了李俞的所作所为，走南闯北的他也颇有见识，晓得道门真修的符里有着仙家手段，连忙说道：

“小道长的心意老汉领了，只是这祭祀龙王爷得心诚，这般仙家手段使不得呀！”

颜柯将酒葫芦扒在一边，不顾形象得挽起道袍袖口，搓着手上前道：

“老人家，这酒我来帮忙倒吧，毕竟现在也算是条过江的鱼儿，倒倒酒，沾沾龙王爷的庇佑。”

老船家哈哈一笑，也没再阻拦，只是上前打趣道：

“道长倒是颇接地气，一点都不像有大本事的仙人。”

随后，将荷包一层一层剥开，里面散发着糯香与肉香，看的两位道士是垂涎欲滴。

颜柯轻松的端起酒坛，嗅着其中香气，嘴角止不住的蠕动，但还是规规矩矩，匀称的将酒倒入河水中，顺带回应着老船家：

“什么仙人，就是平平常常念经打坐的道士。”

在庄祖面前打的坐。

李俞默默在心中为颜前辈补了一句，随后静静端坐，看着两人祭祀龙王。

老船家呵呵一笑，也不拆穿，手中轻轻一扔，荷包在空中画了道弧线，落入河中溅起几朵水花来。

待到酒也倒完，老船家闭眼对着河上轻语了几句，便结束了这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