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会儿，孙燕的脸色和神情都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她坐起来主动要求吃点东西。在兰柯和冯姐小心翼翼的照顾下，她让两人目瞪口呆地狂吃。受伤以来，身为吃货的孙燕，对吃就没提起过精神来。这次她竟然连吃了两碗饭，还要再添时，兰柯把她的碗夺了下来。

“燕子，好啦，别一次吃这么多。等你行动再方便些，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孙燕把一盘菜拖到自己跟前，直接吃菜。

兰柯和冯姐担心地对视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撤了桌上的饭菜。

孙燕也不阻止，她吃完一盘菜，放下筷子，手撑桌沿站起来。兰柯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我有力气了，兰柯，你陪我去见我妈妈。”

“燕子，要不，明天再去？你现在真的还很虚弱，这样过去会出事的。”兰柯也说不清为什么，面对此时的孙燕，他有些害怕，感觉她一碰就会碎，一点就会着，而且似乎一碎就会成渣、一点就会成灰。他揽住孙燕，几乎是陪着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孙燕很镇定地看着兰柯：“兰柯，我请你陪我去，是要拜托你再带我回来。要是今天不去见我妈妈，我是撑不到明天的。见过了妈妈，我才能过了这道坎。”

兰柯觉得孙燕说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要是现在阻止她去见孙美珍，还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当孙美珍打开门的时候，她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孙燕，而陪着她来的是兰柯。她有些惶恐地回头看了看，苏珊正坐在客厅里。

被赶出兰心后，苏珊几乎崩溃。孙美珍不敢让她一个人待在租住的房子里，反正已经暴露，她死活把女儿拉回了自己家。

孙美珍似乎想阻拦孙燕进门，孙燕在兰柯的保护下，强行从她旁边挤了进去。姐妹相见，彼此静静地对视着。孙燕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苏珊眼中也没有半点愧意，两人看向彼此的目光都是冰冷的、疏远的，没有基于血缘的哪怕一丝丝亲情，却有着基于血缘的敌意。

“我早就已经说清楚了，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生老病死都不要你管，你去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东西我也全部寄过去了，你还回来干嘛？”孙美珍拦在孙燕和苏珊中间。

“早就已经说清楚了？妈妈你有跟我说过吗？”

“告诉你哥了。你那时候……不是还没醒过来吗。”孙美珍声音低了下来，说这话时她有些心虚。

“所以你并没跟我说啊，就算说了，我也还没答应，今天我是来回答你的。”

“还回答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用说，快走吧。你有个有钱的哥，还有这样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也用不着回头找我这个妈。”

孙燕看着孙美珍微微一笑：“妈妈，二十年前我是因为年龄太小，才被你们这些大人随意安置。二十年后，我要是依然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态度，由着你们安置，那我不是白活了这二十年？”

孙美珍后退一步：“那……你还想说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回到这个家里来？”

孙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环顾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家，仿佛自说自话般：“……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从看到苏珊电视采访那天晚上开始，妈妈就认出她是谁了吧？所以这段时间才会那样对我……不，不是这段时间，是一直以来……”

孙美珍恼怒地打断她的话：“我怎么对你了？你毁了我的生活，害得我可怜的苏珊从小没有妈妈，吃那么多苦！害我们母女分离二十年，你还想我怎么对你？我没饿着你没冻着你，还让你上了大学，你还想怎么样？”

“妈妈，是我要你生下我的吗？你都有勇气生下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拿掉我？到底为什么要生下一个流氓的孩子？二十年前，为什么不坚决把我送回秦家湾去？”孙燕眼神犀利地盯着孙美珍。

在女儿连串质问下，孙美珍虽然恼怒，却也无话可说。

“你还有脸说这些！都是你那流氓父亲害的，是你们一起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童年！你在我面前都不感到歉意吗？”一直沉默的苏珊霍地从沙发上站起，站到孙美珍身边替妈妈说话。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有什么需要抱歉的？你是受害者不假，我难道不是？我还要在你面前感到歉意？说反了吧？苏珊！”

兰柯开始还一直担心孙燕会受伤，几句话听下来，他感觉孙燕在这场母女姐妹间的对峙中，恐怕是要赢的，完全不用他担心。这样强势还带有攻击性的孙燕，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你当然要对我感到愧疚！你毁了我原本幸福的家，让我没有妈妈独自长大，霸占了原本属于我的母爱，现在居然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

“别开玩笑了，你不过是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敢公开承认的女儿，你真的需要母爱？还有，妈妈，请你告诉她，你有给过我那种叫母爱的东西么？”孙燕的声音渐渐高起来。

孙美珍再次哑口无言。苏珊气极，一时却无法反驳。

“苏珊，妈妈的母爱从来没有给过我，她都存着呢，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