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珊瑜捂着鼻子看过来，记忆中的父亲都是严肃的眼神、严厉的话语，那么高兴愉快的模样好像还是第一次见。

又看冯军去把门窗都打开散味，她便也去把风扇打开。

洛思略有不满，这味道她闻着闻着还挺上头，蛮不错的啊。不管他们父女俩了，进厨房淘米去。

冯军见女儿想去厨房帮忙又被赶了出来，想了想也明白原因了，不由笑道：“你跟你妈一样，都不会做菜，结婚后都是我下厨的。”

冯珊瑜怔住，说：“我怎么不知道？”也没听他说过下厨这事。

“那时你才多大，你妈怀孕时不爱吃饭，我翻了多少菜谱呢。后来你两岁多了，我工作也忙起来了，家里请了保姆做饭搞卫生，我就……”冯军说着说着也沉默了。

你就一天到晚加班去了呗。冯珊瑜露出嘲讽的笑容：“保姆能替代一个丈夫的作用？”

冯军想辩解说自己都是为了赚钱养家，可是家呢？哪去了？

一时之间，客厅的气氛又沉寂了，两人都陷入了旧时回忆之中。

冯军最无法逃避的一段记忆，也是最终导致离婚的一个导火索，是公司的三号矿井出了安全事故。他那时还是生产运行部的一个小组长，为了配合紧急救援，直接去了事故现场忙了三天。

当时哪有什么手机电话可以即时联系，所以，他也就在三天后想回家换身衣服的时候，才从前台处的电话记录里知道，两天前四岁的小珊瑜半夜突发高烧，妻子慌乱中抱着孩子跑着去了医院。之后两天，妻子都在不眠不休地照顾小珊瑜，也打了无数次公司前台的电话，却都找不到他。

在看到他终于出现在医院时，妻子的眼神，那种压抑的怒火和绝望，是他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冯珊瑜其实并不清楚父母的陈年往事，她喃喃自问：“她对你不满，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因为是我要强行留下你，希望有一天她能回来。”冯军转身背对她，捏紧拳头。

……

忙碌的洛思并不知道父女俩的相处情况。她现在对做菜的兴趣十分浓厚，在网上看了不少教程视频，可惜在家里时抢不到何秀秀手里的锅铲，只能在这里实践一下了。

看似简单的一盘菜，清洗、切削、火候、工序、时长、摆盘等等，都是门道，洛思乐在其中。她还隐隐感觉到，在这个手动掌控的过程中，精神力有些微提高的迹象。

裘里星系科技高度发展的一个现象是，人们非常依赖先进的各种器械和服务型机器人，不要说下厨做饭了，能自己把屋子收拾好都是值得录视频发去社交网络上，获得千万人点赞的稀有人才。

难不成这种步骤繁琐、费神费力的精细活儿能够锻炼精神力？这绝对是很有价值的一个发现。洛思又想到人工技艺凋零、原始艺术稀缺的裘里星系，精神力的培养要么来自于对知识的钻研，或对外星进行探索活动，要么是先天遗传。有的人自出生之日起，精神值便从未增长过，老年时还下降了不少。

也许这是一条可以尝试看看的捷径呢。改天再找几个复杂的菜谱来试验一下，比如佛跳墙、龙须面、蛋炒饭什么的。洛思信心满满地想。

饭菜香味渐渐飘到厨房外面，冯珊瑜感觉鼻子舒服多了。

不一会儿，就见洛思在厨房探出头来，招呼两人道：“冯叔叔，珊瑜，准备开饭啦。”

一顿只有洛思吃得有滋有味的午饭，父女俩都沉默寡言，食不知味。

洛思也不在意，见他们都放下碗不吃了，便收拾碗碟进去了厨房。

冯珊瑜帮忙清理餐桌后，看冯军在翻看茶几上的那些文件，想起来他买下这间公寓的事情，她内心难受，走到冯军背后低声说：“爸，公寓我不要，我会自己赚钱买房的。我懂你的关心，可是我有我的自尊和坚持。”

冯军手上动作停顿了，没有回头。

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冻也不是短期内能办到的。

他既无奈又难过，正想再劝，鼻子又闻到了榴莲的“香味”，转头一看，洛思端了一盘子胖乎乎黄灿灿的果肉出来。

冯珊瑜捂着鼻子退避三舍，闷声惊恐道：“小花你真的要吃啊？你真的吃得下去？！”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洛思已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还一副惊喜不已的样子，又吃了一口。

见冯家父女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样子，洛思说：“这水果也不过是臭了点嘛，可是多甜啊，味道多特别呀。万事万物都有优缺点，何必苛求好吃的水果一定要很好闻。”

她转头对冯珊瑜说：“你为什么要苛求你父亲事事理解你，你又理解过他什么？他肩上扛的责任你看到过吗？”

又对冯军道：“你为什么要苛求你女儿乖乖听你的话，你的话有那么值得听？她没有自暴自弃，荒废学业，如此优秀不值得你肯定？”

洛思对怔忡的父女二人直接暴击：“你们两个都好像是榴莲，一身都是刺，脾气还臭，内心软和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