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惜雪敛了敛神色,长袖一挥:“你们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为首那老佃农抬头看了萧惜雪一眼,未敢起身。
“东家,如今朝廷重赋,加上租金,我们属实是活不下去了。”
“那你们想如何?”萧惜雪高声问道。
老佃农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向萧惜雪,低头说道:“望东家能减免一成的租金,给我们条活路!”
萧惜雪不禁皱眉。
“一成?”
老佃农与众佃户不禁寒蝉若禁,将头埋地更低:“半成……也可!”
萧惜雪长叹一口气,带了几分怒其不争:“你们连家伙都带来就只要一成、半成!免了一成,你们就知足了吗?”
下面众人依旧伏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是对萧惜雪这番话存疑。她这是怪大家狮子大开口?还是要的少了?
“一成足矣!一成有些人家就不必卖儿卖女了!”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东家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得寸进尺!”老佃农说道。
“一成……我不同意!”萧惜雪厉声说道:“至少两成!”
闻言一众佃农皆惊愕抬起头,安静片刻后,一片哗然。
他们自然不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还不起来,还要跪到何时?”萧惜雪眼中含笑问道。
为首的老佃农的声音有些颤抖:“东家,您说的可是真的?”
萧惜雪转身看向柳忠,吩咐道:“逢丰年只收一成,逢灾年一成不收,柳忠你可记好了。”
此话一出,佃农们皆神色如雷击顶一般,喃喃念道:“丰年一成,灾年不收……”
站在萧惜雪和柳忠身后的柳藤也是神色一僵,顿时间如失了魂魄。
“多谢东家!!”老佃户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行跪拜大礼,紧接着其余众人也无不俯首叩谢。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柳忠见此情景,用袖子拭了拭泪。
公主不愧是小姐的女儿。
当年柳皇后还在闺阁中便乐善好施,菩萨心肠。
院子里顿时闹哄起来,大家的脸上都现出笑脸。
纷纷夸赞道:“东家,您真是善人。”“以后不用担心受饿了。”
“对了柳忠,我还有几件事吩咐,明日我差人送些银钱过来,每户发三百文,以作秋收前的救急钱;另家有病急者,便送去求医问药,之后再大摆三天筵席,让他们好好补补身体,若是钱不够,你再到将军府来支。”
佃农们闻言,又是一阵欢呼。
“你们放心吧,以后有我在,就有你们一口饭吃!”
“多谢东家!”
柳忠笑道:“大摆三天筵席,他们一年到头吃不上两次荤腥,怕是那身子都受不住!”
“受得住!受得住!”大家也跟着开怀笑起来。
打发了众人,院内陡然安静起来。
萧惜雪坐在饭桌前,柳忠和白氏将饭菜端上来,都是些农家小菜,看着却也是很有食欲。
“清炒小根蒜,这是小根蒜是从田埂里挖出来的,辛辣可口;这腌渍刺嫩芽,是打春天从楤木上扯下来的,放那罐子中用盐和醋腌的。”
白氏如数家珍地给萧惜雪讲这些菜的做法,萧惜雪逐一尝去,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鱼,是今早柳藤那小子跑大河里抓来的。”
萧惜雪夹了一筷子尝了口,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柳藤。
“怪有本事的嘛。”萧惜雪说道。
柳藤自打佃户走了便全程未发一言,而今听了萧惜雪的揶揄更是脸似火烧,将头埋得低低的。
萧惜雪见他样子,顿觉好笑。
柳藤到底年少,被这一笑,面子挂不住了,转身便要逃。
被萧惜雪喊住:“哎哎哎——怎么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嘛,这会儿怎么没话说了?”
柳藤停下脚步,低头鞠躬:“请公主恕我之前多有冒犯。”
萧惜雪对柳藤招招手:“来,你坐下。”
柳藤犹豫了下,走到萧惜雪身边坐下。
“那眼下,你愿意同我去城里求学吗?”
柳藤看着萧惜雪,眼睛闪烁了下,然后又看向父母。
柳忠和白氏都激动地直点头。
“承蒙公主厚爱,学生日后定加勤勉读书,不负所望。”
“行了,那你快跟我吃,吃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柳藤拿起筷子,忽又想到什么:“可是公主,若是你只收一成租子,那这田庄几乎无利可盈了。”
“这就要靠你了!”萧惜雪神秘兮兮说道。
柳藤眉头一皱,不解问道:“靠我?”
“普通一亩地顶多可以出产两石多点儿,若是每亩地能再增产一石,那总收成也就上来了。”
此言一出,柳忠和白氏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