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慢慢停了,地痞们先是质疑,后来是劝解,最后终于是咒骂和殴打。
林一被人推倒在雪里,脑袋顶着一团雪泥,一群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他蜷缩起身子,努力护住脖子和头脸。疼痛在身体四处炸开,他拼命咬紧牙关,紧闭双眼。
打吧,打吧,林一心道。
你们消消气,等你们打完,我就不再是以前的林一了。
他的脑海中是那位身穿红裙,肩裹白狐披肩的姑娘,对他露出笑容。“以后你跟着我,认真做事,好好做人,便是对巡查队的报答。”
从今天起,林一要认真做事,好好做人。
因为夏柏谦回来了,夏家再一次宾客盈门,到处都是恭维祝贺声。
作为夏柏谦妹妹夏洛洛的部下,白京阳自然也是要登门祝贺的。
他在大厅内端着酒水跑来跑去,左右逢源,结交权贵。刚喝了两杯酒,便见警察局局长王墨儒到了。
王墨儒的官职比夏柏谦大,所以白京阳立刻丢开别人,去跟王墨儒打招呼。
王墨儒的视线却在大厅内寻找着什么。
“找我们夏队长吧?”白京阳偷笑道。
王墨儒表情不自然地点头。
白京阳连忙向他透露消息。
“严家的大少爷来了,把我们队长拉去那边说话了。”
“严家?”王墨儒有些意外。
“严如朗啊,”白京阳啧啧两声,“就是那个婚前与人苟合,跟我们夏队长退婚的严如朗。看着一表人才,脑袋却被驴踢过。我瞧着他那个样子,我们夏队长还要吃亏啊……”
白京阳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墨儒便朝着花园方向,快步去了。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询问夏家忙碌的佣人。
“你们家里,有止疼药吗?”
瞧这架势,似乎单单是止疼药,还不够啊。搞不好就得准备一副棺材了。
白京阳悄悄抬脚,去看好戏。
“夏…落葵… ”严如朗试探着开口,只说了一个名字,便被叶娇打断。
“请勿唤人名讳。”
她站在扫干净雪粒的青石砖上,名贵的翻领狐狸毛大衣,额头微抬,神情冷淡,偏又恪守礼仪分寸,让人挑不出毛病。
严如朗无声叹息,因为喝了些酒,脸颊红润,重新唤道:“夏小姐,我听说你在五虎山遇险,受伤了吗?”声音无尽温柔,仿佛他们又回到一年前,卿卿我我的时刻。
然而,夏洛葵只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见严如朗说不出话,夏洛葵要离开,严如朗却又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那件事以后,”他嗫嚅着开口道,“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你就别再生气了。”
如果没有婚前苟且,现在他还是前途无量,家中有娇妻的贵公子。
夏洛葵强笑道:“因果报应而已,你若没有别的事,恕不奉陪。”
“我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严如朗看看左右,确认无人偷听,才低声道,“锋芒毕露,容易引人妒忌、四面树敌。如今夏家声誉鹊起如花似锦,焉知有没有人虎视眈眈,准备暗箭伤人、除之后快呢?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夏洛葵警觉道:“严大少不如说明白些。”
严如朗却只沉沉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不方便多说。”
话说一半,卖了个关子欲言又止,是最惹人生厌的。
夏洛洛闻言冷笑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夏家行端坐正,就不怕别人恶意中伤。”
“是吗?”严如朗道:“夏小姐似乎忘记了,一直行端坐正的安国公府,是怎么在十五前险些全族陪葬的。”
他说的事,那是横亘在夏家上空的阴影。
因为那件事,夏洛洛的父亲出家为道漂泊在外,十多年杳无音讯。
“不会再有第二次。”夏洛洛紧咬嘴唇,倔强道。
“所以你需要我,”严如朗伸手,抓住了夏洛葵的手臂,“退婚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如今你和南世冉已经分开,若你愿意,我便离婚另娶。从此后,夏家身后,有我的庇护。”
离婚另娶?
这是喜新厌旧了,还是因为她得了巡查队的差事,在某些人眼中,终于可以加以利用?
“松开!”夏洛洛挥臂要甩开严如朗,他却抓得更紧:“就算我现在没在南氏集团,也比别的人强上百倍……”
夏洛葵听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话,伸手就要给他一耳光。正在此时,突然冲出一个男人,他雷霆般迅速靠近,一拳打在严如朗脸上。
“滚开!”
王墨儒脸色铁青,攥紧的拳头似乎随时要打第二次。
严如朗唇角出血,半边脸火红一片,醉意被打醒,认出了来人。
他趔趄着站稳身子,擦去唇角的血迹,阴恻恻地笑道:“王家要得罪我严家吗?”
王墨儒把夏洛葵护在身后,同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