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四周能安静一些,南世冉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么多年了,他对于密闭黑暗的空间,还是会难以抑制地恐惧。
南世冉曾经以为有关陵园的梦魇会永远消失,毕竟他心里多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的灵魂炙热透亮,像是有金灿灿的光芒,照进每一个恐怖的角落。想到夏洛葵,南世冉勉强让自己稳住心神。
鼻翼微动,他终于能顺畅呼吸。
难民们正在乱糟糟地说话。
“这要关多久啊!”
“到底是为什么?不会要谋杀吧?”
嘈杂纷乱,大川出声让他们安静。
“大川,”南世冉清声道:“火。”
黑暗之处需要有光。有了光,就有了希望,人心也就定了。
大川和俊峰怀里都揣着蜡烛和打火机,这是他们在陵园跟随南世冉时,养成的习惯。
点燃的蜡烛火苗微弱,南世冉接过来,对众人说话。
“我听说有一种狼,若它们单打独斗,连野猪和鬣狗都打不过。可一旦它们成群结队,就连最凶猛的老虎,都要退让三分。我既然来杨泉山救你们,就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你们七十九人,是要做瑟缩在洞里的老鼠,还是要做抱团决斗的狼?”
南世冉手持蜡烛站在山洞里,微弱的烛光照亮他的脸颊、他漆黑坚定的眼神。
人群很安静,一双双眼睛看着他,忧愁和恐惧逐渐消散,眼神越来越亮,像田野中燃起的篝火。
“我们听七少爷的!”难民纷纷道。
“我们相信七少爷!”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南世冉道:“你们跟着大川留在这里,想办法撬开石门。俊峰跟着我,到山洞深处探路。这里有风,兴许前面会有活路。”
难民答应下来,南世冉手持蜡烛走在前面。
他的速度很慢,心中仍旧有挥之不去的恐惧,但是步伐却很坚定。
这一次不是他自己,这一次,他身上肩负着几十条人命。
无论是谁想要他们的命,上天也好,何海涛也罢,他都要舍命相搏,讨一线生机,带难民们回家。
何海涛神情阴沉。
他站在帐篷内,魁梧的身板像山石般立着,手指却在发抖。
其实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用难民骗来南世冉,把他和那些难民都关进山牢。
接下来,只需要引爆炸山的火药,就能把他们全部活埋。
等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山洞为何塌落。
不能让南世冉活,不能让他见到南鸿霖。
南世冉已经知道了七年前四太太疯傻的真相,那么南世冉和何海涛之间,就只能活一个人。
但何海涛总觉得心中不太踏实。
如果南二少在就好了。
那个喜欢看书的年轻人,有深不可测的心机。
部下正在为何海涛包扎伤口,而帐内的另一个部下躺在席子上,奄奄一息。这正是前去刺杀南世冉的男人,名叫冯生。
冯生的腹部被匕首刺破,好不容易回来报信,已经只剩下半条命。
“局长……”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让我去吧。”
需要有人点燃火药。
火药埋放的地点总共有两处,只有何海涛和冯生知道。
何海涛沉沉地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怜惜,挥手让为他包扎的部下离去。
他走到冯生面前,居高临下,叹息道:“这一次凶险叵测,我怕自己败了,你要被人严刑拷打受尽折磨。所以就让我,送你走吧。”
冯生的眼睛猛然睁大,抬头要爬起来,阎季德的手已经覆盖他的口鼻,把他紧紧按住。
冯生拼命挣扎,肚子上的伤口崩裂,血流了一地,人也终于动弹不得。
夏洛葵绕着山脚,走了约莫一个小时。
既然洞口的门推不开,她就再想想别的办法。无论如何要守在这附近,不能让南世冉那个混蛋就这么便宜死了。
有没有,别的洞口呢?
没有山路,很多地方是山羊踩的小道,爬上去,就找不到下的地方。她手脚并用,吓跑一只兔子、好几只松鼠,她自己也摔进树叶堆里。
躺在地上时,夏洛葵似乎听到什么动静。
山石之下,有细微的说话声。
她仔细听了听,确认不是幻觉,也不是动物的声音,立刻激动起来。
“下面有人吗?”她喊了喊。
里面的声音却不见了,看来山洞通向她下面,那些人又去了别的地方。
哪里?会去哪里?
夏洛葵的视线迅速掠过四周,这里曾经有一条黄河的支流,山洞是山下的百姓为了引水开凿的。后来黄河改道,也就没了水。
那既然是这样,有水出,就有水进。
哪里?
得是靠近黄河支流古道那边!
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