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若不知道姓名，无异于大海捞针。

知道了，查起来也就很快。当牛能看到南世冉递给他的登记册时，有些惊讶。

他从高耸的案卷中抬起头，询问南世冉。

“南七少爷如何判定，这人便是琼月酒楼下的尸骨？”

南世冉只是笑笑。

如今既然怀疑死者是陈家的人，就容易许多，果然过不多久，检验机构出具的报告，尸骨佩戴的玉戒指的确是先陈家所独有的。

怪不得找不到。

听说当初是南珏接手陈家国外的玉石生意，才获得南鸿霖的器重

事涉陈年旧案，牛能再也无法淡定，他出去了。

南世冉没有同牛能一起去，他静静地在局里的院子坐等，晒晒太阳，听听鸟鸣。

牛能去了很久，回来时汗水湿透制服，神色也有些惶惶…

南珏，走不了了。

李兮的家很简朴，没有华丽装修，也没有佣人成堆。

他家世清白、官声清廉，两袖清风。南鸿霖器重他，甚至让他做了南珏的的私人老师。

下班后的李兮，到家后只吃了一碗小米粥，便到书房做事。过不多久有人敲门，李兮听得那是约定的暗语，便亲自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精壮的男子，并递上一张信封。

“南大少一切安好，请老师放心。”男人恭敬道。

李兮转身坐下读信，立刻写好回信，交给来人。

“去吧，”他声音轻松道：“局势一切如愿。”

……

“如果事事如愿就好了。”柳丛芳斜倚沙发，叹了口气，“那时你姑妈已经怀孕，老太太开心得在家里缝制老虎鞋，结果鞋子还没有做好，便出了那事。你们的祖母病倒去世，那可怜的孩子也没了。”

因为同样失去过孩子，夏莲感同身受，眼含清泪。

夏洛葵风风火火地回来问事情，小声道：“那事儿会不会是误会？我听说陈家有个叫田承恩的人，还是父亲的朋友。”

提起田承恩，柳夫人笑了笑。

“他跟你们父亲年纪相仿，脾气大性子急，但做事还算稳妥。陈家信任他，他帮助陈家出国谈生意。他熟悉门路，技术精湛… 陈家败落后，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夏洛葵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出琼月酒楼尸骨的事。

她原本担忧那人是父亲，知道不是后松了口气，如今听母亲聊起田承恩，不由也感觉惋惜。

当初自由快乐的人，如今被埋在琼月酒楼的地板下，十年才得见天日。

冷库房房里她看过田承恩的尸骨，那灰白的骨骼，不觉得阴森可怖，只让人感到凄惨难过。

理智告诉夏洛葵不要管这些事。

人已经死了，查出来又有什么用。万一对夏家不利呢？那现在的这点惨淡光景，也不会有了。

可是情感，让她离开家，把消息送到南世冉那里去。

“田承恩，”夏洛葵道，“他是负责给陈家谈玉石生意的。”

南世冉正在翻看案卷，闻言点头道：“这就能解释他为何佩戴玉戒指。”

他去了琼月酒楼后，为什么…？

南世冉抬头看向阴云笼罩的天空，缓缓道：“他去见了别的人，一个往日经常见面的人。”

但是这一次，那人把他杀死在房间里，连尸体都封进地板，抹去了他来到塞纳市的痕迹。

“是谁？”夏洛葵问。

南世冉看着她，迟迟不语。

夏洛葵来得慌乱，连他递上的茶水都没有来得及喝。她白皙的脸颊像是沾着桃花花瓣，稍微不均匀的红铺开，鲜艳活泼，也略显急躁担忧。

夏洛葵一定很担心这件事跟夏家扯上关系。

她原本该无忧无虑飒爽自在地生活，是因为他的连累，才让她这么煎熬。

想到此处，南世冉故作轻松道：“你放心，跟夏家没关系。这件事如果查清，说不定还对你有好处呢。”

夏洛葵苦笑着摇头，坐在南世冉对面。

“你到底，”她问道，“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案发时，南世冉也只有八岁而已。

八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呢。

“那一年，我病了。”

南世冉再次把茶水递给夏洛葵，把那时的事讲给她听。

八岁的孩子，已经病了一年。

七岁时，南世冉误入陵园后山中，在山里整整九天，才得以逃脱。那九天，南世冉为了活命，吃下许多东西。

枯树上的藤蔓、树叶上的积水、树皮上的虫蚁。他不顾一切想活下去。

终于他从山里走出来后，身体很虚弱，必须常常晒太阳，咳嗽无力，难以起身。

照顾李策的佣人听说，有一种丹药，用“八金八石”辅以缅甸玉石，可驱寒气治湿毒，或许能让南世冉好转。

打听到，陈家的田承恩便是做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