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岔路口,与陈家商队分别后。
唐锦年拒绝了陈书淼赠马的好意,带着些许干粮,和小妖怪继续踏上自救之旅。
天色渐晚,暮色苍茫,人在途中。
“少爷是不是嫌樱桃烦了,准备把我送人?”
忽然,紧跟在唐锦年身后,埋头赶路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妖怪,抬头问了一句。
手持登山杖走在头前的唐锦年听到身后的声音,驻足、回过头来:“嗯?”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即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失笑道:“傻丫头,瞎想什么,少爷我怎么会嫌弃你,之前同陈公子说的话,我那是试探他呢。”
“……”狐狐沉默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明显不信。
唐锦年见状,知道不和狐狐解释,恐怕这一路小狐妖都不会高兴,于是笑容一敛,表情严肃道:“那陈公子给我的感觉,不大对劲儿!”
“不对劲儿?”狐狐闻言一愣,“啥意思?”
唐锦年扬了扬手里从路边随手捡来的枯树枝,反问道:“此人言行举止瞧着是不是很正派?待你我二人,也没话说对不对?”
“对啊。”小狐妖可劲儿点头,舔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可爱表情:“陈公子每天都给我们送好吃的糕点,每日都不重样,还分给我们马车,樱桃觉得他是个心善的大好人!”
“看看。”
唐锦年指指吃货小妖怪,道:“连樱桃你这个小骗子都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对不对?”
“樱桃才不是小骗子……”
狐狐嘀咕了一句,可仔细一想,这一年来她跟着少爷,尽不干人事。
除了不偷不抢,坑蒙拐骗却是愈来愈炉火纯青……
于是她就及时闭嘴了。
悄悄撇撇嘴,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咱还不是跟少爷你学的!
自己在洛离山可乖了!
唐锦年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
“恰恰也是因此,让少爷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虽说你家少爷我编的身份天衣无缝,那陈书淼纵然手眼通天,这么短时间内,恐怕也不好派人前往印证。故而,此人连同那位总掌柜陈伯,一路上待你我二人,言语也好,做法也好,丝毫挑不出刺来。”
“但是!”
唐锦年将手里的木杖重重点在地上,“这才是问题最根本所在!”
“正所谓,天底下没有无缘故意的恨,自然也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友谊。别有所图也好,另有所谋也罢。实际上,归根结底,人与人相处,大部分都是利益驱使!”
“于我有用,自然是把酒言欢,极尽交好。”
“于我无用,哪怕是当今天子与我套近乎,我也可以置之不理。”
“天子?”
狐狐又一次迷茫了,小脑袋上满是问号。
这和天子有啥关系?
只见唐锦年大手一挥,“这不重要,总而言之,你信我就对了。这陈家商队,绝对不简单。少爷我也是多日打雁,有点飘了,险些被大雁反噬,啄了眼。”
“…噢。”
虽然听不大懂,可见少爷愿意一本正经的和她解释,小妖怪单纯不假,可还是听出了少爷并没有嫌弃她的意思。
心里的委屈,登时烟消云散。
唐锦年借着愈来愈微弱的天光,打量着樱桃面上的神色,见狐狐面色终于恢复如常,这才暗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以后恐怕都极其难再见到的路人而已。
不能因此,令他和狐狐两人之间出现隔阂,那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现在有些事,他和处世未深的小妖怪,解释不明白。
俗话说,世间总有万般险,人心最叵测。
和道貌盎然,一身正派,毫无商人那种精明奸诈气象的陈书淼,越是相处,给他的无形压力越大。
倒不是怕此人明面使坏。
正所谓,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陈书淼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和狐狐察觉不对,打不过能逃。
可万一他们表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来阴的,那可就难防了。
他因身体变化的原因,力气越来越大,却没有太多对敌的经验。
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
对方整个车队,加上护卫车夫几十号人,真动起手来,自己和狐狐必然难以招架。
‘乱拳打死老师傅’全然不是现在的他能施展的。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一路上数天,陈家伯侄差人送给他们的食物,并无异常。
也没有挑夜晚,使些下三滥手段,倒是一件幸事。
念及最后与陈书淼告别时,那个年轻贵公子看向狐狐的莫名眼神,唐锦年心中暗自警惕。
那种眼神,前世看过很多影视剧的他可太懂了。
势在必得!
囊中之物